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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22:44 作者: 三春景
    大家以為天子是給自己親女兒選封地,這才沒有多說話。

    『六歲左右』『女兒』這種關鍵詞不斷閃現,顏異忽略不了,也不會忽略。但梁師道在略提了提之後就選擇了閉嘴,大概是覺得和顏異說起這些八卦實在是太古怪了,古怪到他這個有時候不太會看氣氛的人也有些受不了。

    第二日梁師道就離去了,顏異卻一直處在極端的出神中。

    等到梁師道離開之後的第二天,顏異發出了熟封信件,全是寫給長安的熟人的。這一次,他沒有讓家裡的人送信,而是用了交通號,而且選了最快的那種——出的起錢,交通號甚至能用傳遞軍情的速度傳信。

    本來顏守也是要離開的,但自從知道陳嫣帶回來一個女兒的事可能是真的,他就留在了東莞縣…他覺得顏異的狀態不正常——之前顏異就不正常了,但現在的狀態完全是另一回事。

    對於顏異的異常,他當然不會解讀為『心上人背叛我』之類的,他看得出來,顏異可能認為那個女兒是他的孩子。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雖然梁師道並沒有透露多少消息,卻是點明了天資也『甚愛無憂翁主』,既是給封號,又是賜封地的。然而,顏守又是確實知道天子心愛不夜翁主的,作為天子怎麼可能容忍自己喜歡的女人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就算不夜翁主頭鐵——實際上顏守也知道,不夜翁主確實頭鐵,如果她不頭鐵,也就沒有顏異什麼事兒了,人家早入宮做妃嬪去了。

    就算不夜翁主頭鐵,真有這樣的事,天子也不應該這樣喜愛她的女兒啊!這不合常理的!設身處地想想就知道了啊!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無憂翁主』就是天子的女兒!

    這解釋,簡直完美!

    但他覺得完美沒用,顏異覺得那位無憂翁主和他有關才是真的頭禿——顏守很想晃晃顏異的頭,聽聽裡面是不是全是水聲,不然怎麼會有這種古怪的想法!他覺得顏異與不夜翁主之間那一段是真情實意的,作為當初一切的見證者,這個他能確定。

    但是那又怎樣呢?

    「昭明,你該知道的,那位『無憂翁主』不可能與你有任何瓜葛。」顏守試圖讓顏異明白這個明擺著的事實,但顏異根本不願意聽他說任何一個字,事實上他應該是聽不進去。

    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很亂。

    夢裡的孩子不是阿嫣小時候,是她的女兒…人就是這樣的,當他們已經確信一件事之後,再看之前發生的種種,就會覺得一切都是早有預料的。即使稍微理智地想一想就能知道,一切都是巧合,甚至只是某種臆想而已。

    人類總是會一邊反抗命運,一邊說服自己命運早有安排。

    就在顏守有些坐立不安的等待中,顏異總算從各路陸陸續續收到了回信。而這些信件都是一樣的,首先肯定了一個事實——陳嫣回長安的時候確實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是女兒無疑,而不是什麼養女、婢女。

    也確實如梁師道所說,絕大部分的人都覺得的那是當今陛下的骨血…不然很多事情就說不通了。

    知道大家都這麼分析,顏守也是鬆了一口氣,覺得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正常人比較多。便勸道:「昭明,你別再為此事多想了…多想、多想也是無益啊!」

    顏異卻是放下了信件,良久才抬起頭來:「非…此事與我大有干係!」

    他的眼睛裡有悔恨,有快樂,但最後這些交錯出現的矛盾情緒終於都暗淡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深重的傷痛。

    他看著顏守,一字一頓道:「那孩子的年紀…」

    這些送到他手上的信,表面上都認可傳聞,實則向顏異泄露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那個小姑娘的生辰和年紀。

    大家猜測那是天子骨血,還有一個有力的『證據』,那就是那孩子的年紀剛好合的上陳嫣離開長安的時間。也就是說,孩子懷上是在離開長安前後…在大家的固有觀念里並不覺得有人敢於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勾搭走天子中意的女子。

    而顏異很清楚,陳嫣在他之前從未與別的男子有過肌膚之親。而在他之後…他從未想過陳嫣不會愛上另一個男子,只是當時的她正是傷心的時候,這種事怎麼可能呢。

    前前後後,這個孩子只能是他的。

    顏守在腦子裡轉了幾圈之後也明白了顏異說這話的邏輯所在,一方面他的心裡也是極端震驚的。然而另一方面他依舊很難相信這是真的,脫口而出:「這也、這也不是死證,說不定不夜翁主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誰,昭明你如何就這樣肯定——」

    話還沒說完,原本書案上的瓷質鎮紙就砸在了他的額角。砸的實實在在、十分精準,顏守頭暈眼花之餘,覺得臉頰上有些濕潤,伸出手摸了摸,一手的血!

    然而他卻不敢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為什麼顏異會這樣…事實上,他覺得顏異剛剛是要殺了他來著。

    他並不覺得挨這一下委屈,甚至他自己都想掐死剛才脫口而出的自己——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剛剛那話是能隨便說出來的嗎?

    他的話幾乎是暗示顏異,在於他親密的同時,不夜翁主與陛下的關係也是異乎尋常地親密。同時維繫著兩段關係,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這…這太、太…這樣說她本來就是一種侮辱。

    雖然顏守覺得以大漢貴族的混亂,這種事不是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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