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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22:44 作者: 三春景
所以陳嫣說這些話後,他的第一反應其實是難過。
而第二反應就是『果然是阿嫣』…陳嫣一直以來在他這裡就是一個擁有很多特別之處的人。習慣了這個,她身上再多的出格也顯得普通了起來。至於說這裡面有沒有她對他的嘲諷,這是他很靠後才想到的事情。
他並不覺得這裡面有陳嫣的嘲諷,單純覺得陳嫣沒有這個意圖…或者說,就算陳嫣故意嘲諷他,那又算得了什麼呢?說的直白一些,他對陳嫣的容忍力一向很高。
這和陳嫣一開始的定位有關——她不是他的妃嬪,不是他的臣子,不是天底下任何一個需要仰他鼻息過活的人。最初陳嫣養在劉啟身邊,劉徹是太子,而她則是天子最寵愛的晚輩,那個時候起,這種關係就讓劉徹只能將她當成是和自己平等的存在了。
後來陳嫣和他一起讀書,更是少有的能和他平等交流的人。
再到後來,陳嫣對他的態度也包含著『平等』…至於劉徹,那個時候他愛上了這個小妹妹,也沒有覺得這種『平等』是某種程度上的冒犯——有些習慣就是這樣,一開始是這樣,於是一直就這樣了,當事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別人嘲諷天子,那是大不敬,罪該萬死!但是陳嫣呢,她的定位就和其他人不同,在劉徹那裡她是平等的,或者接近於平等。簡單來說,劉徹如果想做某件事,這件事和陳嫣有關,他總會和她商量商量。換成是別人,怎麼可能有這個步驟!皇帝陛下辦事,一個個還敢囉嗦?
真正說起來,陳嫣嘲諷劉徹也不是沒有過呢!反正劉徹在各個方面也不是真的完美無缺…有些時候他是雄圖大略的君王,但有的時候一水兒騷操作也確實看的人目不暇接,關於這一點陳嫣是深有體會的。
陳嫣微微避過劉徹的視線,笑了笑:「怎麼辦?不怎麼辦…死不死的,那都是好久以後的事情了。」
活著的時光還有很長,長到好像永遠不會到來。
但人容易忽略的是,從已經過去的時光來看,時間總是走的很快的——曾經的陳嫣是稚弱小兒,劉徹是少年天子。而如今,兩個人以主流的觀點已經當不得年輕啦!即使是更年輕的陳嫣,也可以說度過了人生一半的壽數。
時光是很快的…倏忽而過,只是身處其中的人很難感受到而已。
陳嫣並不想太過深入地聊這個話題,很快粗糙地轉移了話題:「唔…重修長安之事已經有眉目了——此事傳到了商賈之中,不少巨賈都有興趣競標。哈,說起來這個差事可不容易,但是富貴險中求麼,這些人看到了其中的好處。」
同樣的造價,少府根本做不下來的工程,對於民間商賈來說卻是肥的流油,至於說和朝廷交好這樣的隱形好處更是提都不用提!由此,即使承包重修長安的工程有這樣那樣的風險,有些部分更是龜毛的要死,也有不少根本不畏難的巨賈選擇了這條路。
陳嫣說了幾句重修長安相關的事情,她姑且說著,劉徹也就姑且聽著。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文成將軍』李少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很近的位置。
李少翁朝劉徹行禮,行禮完畢之後又向陳嫣拱手,笑呵呵道:「在下有一樁要事正好與不夜翁主說呢!」
對於這個最近在長安紅得發紫,人人都想親近的方士,陳嫣卻是輕慢的。別人對這個人恭敬有加,要麼是看劉徹的面子,要麼是真的相信他有真本事。在這個時代,一個所謂『有真本事』的方士,誰能不忌憚呢?就算不指望從這種人身上獲得什麼,也不想自己得罪人之後惹來禍事吧。
但這些對陳嫣來說算什麼呢?劉徹的面子…她確實得給劉徹的面子,但是她給劉徹面子哪需要通過親近一名方士來體現!那也太掉價了。至於說忌憚一名方士,這對於曾經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她來說就更不可能了。
她篤定對方不過是一個欺世盜名之徒,根本不放在心上。
看著指甲上新染的鮮亮紅色,陳嫣輕輕一瞥,嘴角帶笑,然而眼睛裡卻沒有多少重視。只是隨口道:「哦…文成將軍於我有事?這倒是稀奇了。我這人過去就不識得文成將軍,將來也不像是有交集的樣子…」
雖然語氣柔和,但意思里的不歡迎已經很明顯了。當下,李少翁的臉色不好看起來。過去他在齊地不名一文的時候,一般人尚且不會如此輕慢於他。如今他為天子招魂王夫人成功,水漲船高,一時之間風頭無兩,更沒有冷落他了。
可以說,陳嫣是很長時間以來第一個這樣對他的人…他不解也在這裡了,在他看來,他可沒有得罪這位不夜翁主啊!
說實在的,如果換做是旁人,李少翁少不得用方士那套常用的手段,或恐嚇,或欺騙,或折服…但對於『不夜翁主』其人,他不敢等閒視之,一時之間竟只能在一旁訕笑了。
他過去在齊地活動多年,不夜翁主之名也是如雷貫耳,李少翁自然知道這位大佬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糊弄的愚夫愚婦。至於說找天子打小報告、穿小鞋、埋雷,這更是不能夠了…做他這一行,最首要的就是察言觀色!
疏不間親…
第395章 鹿鳴(9)
漢時流行巫術, 流行讖緯之學,流行方士…總之就是流行一些和命運、和非自然元素相關的東西。這既是上古風俗的延續, 也是因為神秘側在漢代有了新的發展。比如結合陰陽五行、術數什麼的, 此時是做的很熱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