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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22:44 作者: 三春景
雖然不值得提倡,但確實有些現代青年已經不拿這當回事了。
對於古代的打胎,陳嫣的全部概念都來自於影視劇、小說之類。而說實話,這些文藝作品裡,也不會出現主要角色打胎死掉這種事。像是宮斗劇裡面還常常有小主小產的情節,而這些小主們往往是小產之後還能再戰,絲毫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這就給了陳嫣某種可怕的錯誤認知。
再加上她在這個時代也沒有認教她這方面的事——不是,這個時代又有誰會教導一個貴女打胎種種…按照常理來說,她們的人生和這毫無關係,聽了還覺得髒耳朵呢!
所以桑弘羊明白不留孩子是怎樣的傷害(雖然他也不算是真的清楚,畢竟這也不屬於他的學習範圍,但至少比陳嫣要稍微有『常識』一點兒),這個時候才有這樣的反應。
他以為陳嫣是因為對顏異有恨,所以連他的孩子也不願意留,然而這在他看來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昏招!確實能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傷害,但到頭來還是自己更受傷。
「恨昭明?」陳嫣這下真的迷茫了,只能盡力解釋道:「不、不,沒有這回事兒,我怎麼會恨昭明呢…我和昭明已經扯平了。」
說到『扯平』了這個詞的時候,陳嫣怔了怔,但很快恢復了狀態。怎麼說呢,就像水面蕩漾起一層漣漪,過一會兒就什麼都沒有了,這甚至沒有絲毫痕跡。然而,即使是這樣,水本身也什麼都知道。
陳嫣可以說她和顏異扯平了,一切都將成為遙遠的過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才不是——生命中的一切總會以自己的方式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刻骨銘心至於至死方休!
桑弘羊才不聽陳嫣的解釋呢,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陳嫣在這件事上已經沒有信譽了。轉頭他就看向一旁的宋飛熊,質問她:「她當局者迷,一時想不清楚這事也就罷了,難道你也不知道其中厲害?」
其實這很有一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意思,不過這也算是桑弘羊和宋飛熊的日常甩鍋了。一旦陳嫣有什麼不好的,落在她身上的責怪再重也重不到哪裡去,這種時候其他人就免不了被狠狠責難。
比如說這件事,宋飛熊就因為比桑弘羊提前知道了一天,就被桑弘羊認為成了理所當然的責任人。類似於熊孩子犯了錯,事後去找家長——孩子還小不懂,這就不說什麼了,你做家長的、這麼大人了,難道還不懂?巴拉巴拉巴拉…
同樣的,桑弘羊也無數次被宋飛熊甩鍋…考慮到桑弘羊確實是更接近陳嫣的那個,所以他被甩鍋的機會還要大一些。
面對桑弘羊的指控,宋飛熊其實是很有一些茫然的…陳嫣不懂打胎意味著什麼,她一個大齡未婚女青年又能知道什麼?別的女孩子還多少能有一些來自母親的教導,宋飛熊卻是母親早逝,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陳嫣和宋飛熊不約而同的懵懂茫然,桑弘羊這才反應過來——或許、大概、可能…這兩個根本不清楚不要孩子意味著什麼!
揉了揉太陽穴,桑弘羊讓人去請夏侯老先生…這種事總不能由他來上課吧?而且由醫生來做這種事,也專業不少。
夏侯老先生這今天都不安來著…雖說這件事最後也不會有他半分干係,但怎麼說之後他都免不了要攪和進這件事裡。如果有一點兒處理不好,說不定就是天大的麻煩——即使是21世紀的現代國家,每年死在醫院的產婦也不知道多少,在古代就更別說了,所謂鬼門關上走一遭,這就是了。
此時聽人來請,也知道是什麼事,反而安心下來,帶著藥箱和童子就去了陳嫣所在的正院。
打眼看過去,不只有陳嫣,宋飛熊和桑弘羊都在。看到他之後,桑弘羊無奈地指了指兩女:「夏候先生與她們說說流胎的利害吧!不知道輕重…這是能隨便說的嗎?」
夏侯老先生這個時候哪能不知道意思,當下便把陳嫣和宋飛熊缺的生理衛生課給補了起來。
「墮下胎兒來,這事兒不容易,或者用力,或者用藥,然而總歸傷身。」夏侯老先生低聲總結道。
如今有一些比較原始的墮胎方式,比如說擊打肚子、從高處跳下,這都是窮苦地方的法子。至於更好一些的是用藥,說起來,女閭之中用的倒比較多,良家也用不上這些。
而用藥,往往也非常暴力,把孩子弄下來的同時,一般也會傷身體。操作不當,極有可能日後就懷不上了。
陳嫣想起自己在書中看過的情節,便道:「聽說吃螃蟹能流胎…」
「這…」夏侯老先生真不知道這位千金貴女從哪裡知道的這個——這件事是真的,但不同於封建王朝中後期,都變成是常識一樣的存在了,這個時候還是鮮為人知的。至少,不該是陳嫣這樣的女郎所知。
如今的運輸業、保鮮方式就是這個水平,除了近水地,吃螃蟹忒不容易了,螃蟹流到孕婦手中更難得…這樣的事情少見,自然也不可能成為太多人知道的『常識』。
「這也是傷身的…」
說起來也是好笑,相比起此時的那些虎狼只要,類似於麝香、螃蟹之類使人流產的手段可能傷害更小一些…
「既然是這樣…也確實可不要孩子了。」這句話是桑弘羊說的。
他找來夏侯老先生宣講利害,本來是為了讓陳嫣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個時候卻是他自己先改弦易轍了。這也不是桑弘羊立場不堅定,只能說,他在這件事上的思路完全是以陳嫣為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