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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22:44 作者: 三春景
    這個時候陳嫣身邊的人也逐漸鎮定下來,沒有了之前的慌亂——內室原本有許多人,這個時候也歸於平靜,只留下了照顧陳嫣的必要人手,至於其他的人,不許隨隨便便進出…其實這樣有利於陳嫣的休養。

    當然了,桑弘羊和宋飛熊都不是別人,所以他們要進出的話,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陳嫣的榻前有一扇屏風,宋飛熊連一個猶豫都沒有,繞過屏風之後立刻就站在陳嫣的榻前。桑弘羊走到差不多的位置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雖然他和陳嫣已經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但他似乎也沒有進陳嫣閨房的機會。

    平常也就是在小廳見面而已。

    不過大概是他們平常真的太熟悉了,現在陳嫣又在生病當中,沒有人覺得他一個外男走到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只有宋飛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她也沒有別的意思,反而回頭疑惑地看了一下桑弘羊,似乎再問他『怎麼了』。

    桑弘羊抿了抿嘴唇,走了進去。

    此時的陳嫣已經除去了外衣,整個人被塞進了暖和的被子裡,這是一床非常厚實的大棉被!

    陳嫣從天竺引進了棉花,棉花在大漢非常受歡迎。織成布匹,雖然沒有絲綢的光滑鮮亮,但是它沒有絲綢那麼脆弱,保暖上面似乎也更勝一籌,更重要的是成本,拋開物以稀為貴這一點,光從純粹的成本來看,它比絲綢低的多!而相比更便宜的麻料,棉布又舒服親膚的多。

    總之,這是一種非常適合『中產』的料子…以前的中等之家,用麻料覺得丟人,也不舒服,但用絲綢又覺得太貴了——大概是各類文藝作品給人的錯覺,讓不少現代人覺得古代絲綢相對現代絲綢便宜。

    實際上,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古代的絲綢,即使是在絲綢相對便宜,也就是絲織業相對發達的明清時期,一匹最便宜的絲綢業至少是一兩銀子以上!而一兩銀子的月收入,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達到。

    所以真不便宜!對於大富大貴的人家來說,絲綢布料不算什麼,但對於中等之家,這就是一個需要負擔,但又難以負擔的花銷了。

    另外,棉花還可以彈被褥。相比起蘆花或者更等而下之的材料做的被褥,保暖性、質量方面都不知道好到哪裡去。而比起絲綿被,或許重了一些…但說實在的,如果是蓋在身上,其重量是均勻分布的,也不會讓人難受。

    而且重一點兒還能將一些縫隙壓的更牢實,從這個角度來說,更適合冬天。

    有些人喜歡絲綿被的輕巧,有些偏偏愛棉被的沉重…有些事情看個人選擇吧。不過有一個方面卻是明明白白的,那就是價格!做一床絲綿被用的絲綿比起一床棉被用的去籽棉花,價格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就算用來做絲綿被的絲綿是一些此等絲綿、被污染過的絲綿,但那始終是蠶絲啊,價格擺在那裡,根本沒有多少壓縮的餘地!

    原本因為絲綿被的昂貴,而望而卻步,冬天依舊不好睡覺的中等以上、大富大貴以下的人家總算是找到了合適的『被褥』。可別小看被褥這種小玩意兒,人的一生有一半在床上,一年四季又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需要蓋被子,被褥這種東西的好壞,可以說對一個人的生活質量有著深刻的影響。

    考慮到這個時代凍病了之後其實沒有太好的治療方法,棉被這種東西出現簡直就是救命了!

    所以棉布、棉花皮子打開市場非常快!而市場上的極受歡迎又反映到了種植商。很多原本對於『新作物』有猶豫的大地主、小地主、自耕農都紛紛找渠道買棉種(佃戶並沒有出現在這一波大潮中,因為佃戶是最難以承受風險的,如果新作物的結果不好,佃戶就會被風險打倒。相反,對此最熱情的是大地主。地主雖然總體上是保守的,但又具有一定的商人屬性,因為他們需要賣出自己土地上的產出…由此,他們對於賺取更多的土地紅利也是很有動力的)

    陳嫣並沒有讓人將棉種藏著掖著,而是在預留自家要用的之後,其他的都賣了出去。不只是賣棉種,還得賣服務,教這些準備種棉花的人種植的技巧。

    也不再這種事上收費,真收費也賺不到什麼錢,反而會讓一些非常在意成本的小地主、自耕農望而卻步。對於陳嫣來說,推廣棉花比拿棉花賺錢更重要——當然,如果在推廣之餘,可以藉此賺到錢,她也不會拒絕也就是了。

    而且這樣做也不是真的一點兒好處也沒有,這也算是培養和這些大地主、小地主、自耕農之間的信任。和他們打交道熟悉之後,將來就算有別的人也涉足棉花產業,只要同等條件,這些棉花生產者,肯定優先將棉花賣給陳嫣啊!

    棉花在齊地發展得很好…其實歷史上棉花在山東就是非常重要的經濟作物,山東的棉田在古代也是有名的——古代說棉花客,指的是專門販棉花的人,而古代筆記小說里說到棉花客,十有八九是山東人,由此可見一斑了。

    陳嫣現在正生病,渾身發燙,但偏偏不能冷到一點點,所以身邊的人才找出了最厚的一床棉被——這猶嫌不夠,還壓了另一床棉被上去。確保因為生病而手腳發軟的陳嫣根本沒辦法弄開被子,只能乖乖發汗。

    至於說有些辛苦…比起因為風寒沒命,辛苦一點也就辛苦一點吧…

    陳嫣這個時候整個人是昏迷的狀態,但是她的身體不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這麼重,這麼熱(被子裡塞了一些銅夫人),她整個人仿佛被放在蒸籠里蒸,又好像被壓在了五指山下,有一種呼吸不上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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