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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22:44 作者: 三春景
這就像是普通人口中『皇帝的金扁擔』,是因為老百姓沒腦子嗎?當然不是。只是處在他們的位置,總會有這樣謬之千里的認知。
白圭聽了婁起的話,苦笑一聲:「師家人除了師公,皆是膽小謹慎之輩!當初交通號在洛陽開張,就有人看出其不簡單了。當時有人想請師公出面,將其打壓下去,可師家卻是一動不動。如今更是早早投了交通號…師家是再無指望了。」
師公指的自然就是那位以運輸生意發家的師史,其名聲甚至突破了洛陽一地,是商界眾人皆知的致富榜樣之一,也因此在洛陽格外受到尊敬。只不過如今師史年紀也大了,做運輸業又是最需要精力和體力的,所以生意什麼的早就交給了家中晚輩。
雖然很多人都說虎父無犬子,但實際就是老子英雄兒狗熊,一代不如一代的事情更多。如今的師家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在洛陽都有著極大發言權,生意做的滿天下的師家了!
接班人不能說沒有培養好,只能說少了父輩那種衝勁與決斷…而在到處都是爭鬥的商界,這種很快就會被拋下——若是做小生意的倒是可以悠哉游哉,只是師家不是!
或許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所以師史也沒有阻止兒子們投向交通號。恐怕他也很清楚,憑自己的兒子們,家業遲早也要衰落!還不如此時靠著交通號吃飯,至少穩妥。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種可能,婁起還是覺得失望。搖頭道:「我這邊應者也是寥寥,有幾人答應了共進退。但那些老傢伙都精明的很,只肯在一邊觀望!只怕打的主意是咱們與交通號兩敗俱傷,他們就能得利了!只是他們也不想想,交通號就算是傷了又能怎樣?那位貴人將交通號經營起來才多久?就算從頭再來也不費什麼功夫!交通號做生意最霸道,真作壁上觀,此等老朽之人,最後一個都逃不掉!」
沈素容最為沉默,其實也不必他再說什麼了,他這邊的情況其實也和另外兩人差不多。主動去拉攏的那些人也大多沒有回應,這些人或者已經被交通號拉攏,或者等著看他們與交通號鬥法。
看起來是交通號斗眾人,但他們這邊人心不齊,實在說不上優勢很大。
因為是長安地頭蛇的關係,沈素容除了去找同盟之外,還被分派了一個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找到一個靠山。
婁起不蠢,白圭、沈素容也不蠢,真的和交通號擺開了台面斗一場這不過是下下策而已!但凡有一點兒辦法,他們都是不願意走到這一步的。如果可以,他們希望『交通號』可以『適可而止』。
做生意嘛,一家如何能將所有生意做完?何必呢!
交通號固然體量大,不夜翁主也確實是他們不敢妄想與之比肩的貴人,但也沒有因此就一個將生意做完的道理。大家各讓一步,只要交通號不把事情做絕,他們何必要如此魚死網破?
他們已經不是一無所有的布衣之人了,他們擁有著大量財富。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們也輕易不肯涉險。真要斗一場,陳嫣輸了,她依舊是大漢不夜翁主,依舊有的是權勢和財富。但他們輸了就不一樣了,這意味著事業的崩塌。
但想要勸交通號退一步是很難的,如果交通號願意退一步,事情又怎會走到如今地步?
和陳嫣其他生意不一樣,陳嫣其他的生意並不會吃干抹盡,其他人也做她都是不介意的。交通號不同,為了完成陳嫣心中的大布局,其他搞運輸的都被她逼到了牆角。或許將來交通號一統全行業時陳嫣會不介意有別人做運輸,但現在而言,她得把出頭的樁子一個個打下去。
這樣一來,交通號行事作風就顯得極為霸道了…婁起他們也很清楚這個。這種情況下,他們想到了找一個足夠分量的中間人,請其幫忙說和——他們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是自己帶著現在的目的去見那位不夜翁主,恐怕連談都沒得談了。
在同伴將目光都投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沈素容點了點頭:「已經與武安侯家管家說定了。」
說到這裡,他內心也有些肉痛。武安侯其人出了名的貪婪,找上這位就是有了放血的覺悟。但他們也沒有太多其他的選擇了,正是武安侯田蚡的貪婪,所以才會不管什麼錢都要抓起來花,這才給了他們機會。
不然其他人根本不會插手此事——對於這些權貴來說,多得是來錢的路子,何必要為了如此普通的一件事攪合到不夜翁主的事情中去呢?事情要是成了,也不過多一點兒錢財,要是失敗了,平白得罪一個不該得罪的人。
沈素容也只能安慰自己,這倒也是個機會!若是憑這個契機搭上了武安侯的路子,就不算虧了。付出的代價不只是為了眼前這件事,也是為了今後多個紮實的保護人!
其實生意做到他們這個地步,基本上都有了自己的保護人。只不過除了少數有鐵桿保護人的商賈之家(就是那種兩家世交多年,還有姻親關係的權貴與商賈),大多數的商賈都不止一個保護人!
這種事自然是『多多益善』,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聽到沈素容這裡有這個進展,另外兩人安了一些心。畢竟在他們想來,武安侯乃是當今天子之舅,又深受寵信。雖然如今賦閒在家,但實則依舊為天子信重,常常召見並多有賞賜!
有眼睛的都知道這是熱灶,遲早要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