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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13:20 作者: 李思危
這邊房門一鎖,那邊就切換到夏思懿用力拍門的畫面,屋子裡光線昏暗,只有雕花門扉上的空隙透出一點光亮,夏思懿邊拍邊喊:「你們憑什麼將我關起來,我有什麼錯?!」
門外,是氣得發抖的夏父,怒叱道:「你好好對著祖宗的牌位想一想,我夏家沒有這麼不知羞的女兒!」
而夏母則攪著帕子一臉憂容:「老爺,思懿她還小……」
「你就縱著她吧,慈母多敗兒!」說罷轉身就走。
夏母不知所措地站了會兒,只能匆匆交代丫鬟好好照顧小姐,便追著夏父離開,口中還道:「老爺,等等我……」
聲音漸遠,夏思懿知道父母已走,她頹然地倚在門上哭泣,半晌,她擦了把眼淚,轉過身看著正中央供奉的祖宗牌位,慢慢走過去跪在了蒲團上,眼神卻倔強又執拗,陰影將她整個人融合在黑暗中,鏡頭從她的側面切換到背影,又漸漸拉遠。
「夏雪的確很有靈氣,一個背影都能表現出角色的孤獨和沉重。」一位國內影評人和同伴交流,「比起來任秋晚還是太中規中矩了。」
「我覺得任秋晚還行,已經出乎我意料,她那個角色相對夏雪而言更平面,沒有那麼多張揚的肢體語言和台詞,但她把握得很好。」另外個影評人想到以前看任秋晚的電影總會出戲,可今天卻一直沉浸在故事中,這種反差讓他對任秋晚多了幾分寬容:「而且剛才兩個人唱牡丹亭一段,應該都是原聲,任秋晚比夏雪更入戲,也唱得更好。」
「哐鐺——」
影廳音響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拉回了兩位影評人的注意力,只見夏府丫鬟站在祖祠門外,看著已經暈倒的小姐,面如土色:「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暈倒了!」
接著便是一陣兵荒馬亂,原來夏思懿三日來不吃不喝,身體撐不住大病了一場。
此時電影已經進行了20分鐘,故事核心的兩個女孩性格逐步立體,至少觀眾已經形成概念——夏思懿肆意任性、桀驁倔強;任敏芝規矩沉悶,膽小怯懦。
影片視角在夏思懿與任敏芝之間來迴轉換,禁足中的任敏芝一舉一動都呈現在觀眾眼中,她憂鬱地望著窗外搖動的樹影,就像她內心搖擺不定的掙扎。
鏡頭定格在院中那棵老樹,以一組空鏡交代了日夜輪迴,等到夜色漸深,夏思懿換上男裝,借著婆娑月光,設計從夏家逃了出去,她路過任宅側門時,腳步頓了頓,最終低下頭快步離開。
從這一刻起,兩個女孩從此擁有了不同的人生際遇。
沒多久,任敏芝訂了親事,開始備嫁,她比以往更安靜,好像夏思懿的離開,將她僅有的一點爛漫也帶走了,她時時心不在焉,繡著嫁妝便開始走神,卻不知任母站在窗外看著她,眼中滿是憂色。
夏思懿則憑自己的毅力和堅持打動了一家戲班子的班主,將她收入戲班,班主又偶然發現她很有唱戲的天賦,決定悉心培養她。
時間流逝,轉眼半年已過,某日,夏思懿正在練習氣息韻白時,她的兄長帶著人闖入戲班,將她捉回了夏家。這一次她的反抗更加激烈,甚至與任敏芝大吵一架不歡而散,為了再次逃離夏家這座令人窒息的囚牢,夏思懿不惜點燃自己的房間,趁著眾人救火時逃走。
等夏父夏母得知真相,夏父氣得暈了過去,醒來後暴怒道:「就讓她滾!我夏家沒有這個女兒!」
「這兩個角色設定……都不太討喜。」影評人分析道,一個過於任性莽撞,一個又過於卑怯古板,但演員極具張力的表現卻能讓觀眾代入她們的情緒,轉化為心疼,總覺得她們種種行為是有理由的。這也是為什麼同樣一個角色,有些人演了可以吸引很多粉絲,而有些人演了卻毫無水花,或者反招來厭惡。
電影還在繼續,伴隨著任敏芝成親當日的紅色,夏思懿的世界是另一種紅,那是熱血的顏色,她正式加入了地下黨,和同志們在秘密基地一起宣誓,之後,影片交錯的兩條線描繪了幾年內她們各自的生活,就像晝夜一般毫無交替。
等到夏思懿再次以名角兒的身份回到城中,她的父母、朋友都與她再無聯繫,仿佛今朝與過去已切割為兩個世界。
她在世界彼端,而任敏芝堅持留在原地。
她們互相指責、埋怨、不理解,觀眾不禁為兩個女子感到惋惜,他們氣夏思懿言辭刻薄翻臉無情,又惱任敏芝是非不明好賴不分。熒幕上夏思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座城,任敏芝則懷孕,流產,怨怪父母,活得死氣沉沉……
等任家的白幡撤下,任敏芝收到了劉文淵給她的一紙休書。
她隻身離開了以為會生活一輩子的劉宅,一時間竟覺得天大地大沒有歸處,鏡頭給了站在馬路上的任敏芝一個特寫,周圍是來往的人潮,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而她迷惘、空洞又麻木的眼神,卻印在了每個觀眾心間。
「這是一段影后級的表演。」那位影評人又點評道,他的同伴贊同地說:「任秋晚真的進步很大,李道生的確很會□□演員,夏雪算是穩中有升,任秋晚簡直是飛躍式進步,但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為止,她倆都貢獻了出道以來最好的表演。」
電影已經步入後半部分,破舊的旅店中,夏思懿敲開了任敏芝房間的門,兩個人無聲的對視,鏡頭細緻地捕捉到她們眼神中的暗流涌動,良久,任敏芝牽起笑容:「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