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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13:20 作者: 李思危
只見對方從容走上前:「各位還請稍安勿躁,方才有一名刺客潛入伯府,意圖對廣成縣主施以毒手,被伯府侍衛識破,如今縣主已被保護起來,而刺客卻偽裝成賓客再次混入你們中間。」
眾人立刻慌亂起來,紛紛看向左右,相互之間離遠了一些。
「本人潘寧,接吏部任命,代督查院偵辦此案,煩請各位勿要走動,配合調查。」
「我們又不是刺客,為何不讓我們走?」有人見他年輕,出言反駁。
「就是,伯府里都有刺客,我們留在這裡豈不是危險?」
潘寧面無表情,慢聲道:「安康伯府已經被京衛營徹底圍住,別說是人,就算一隻螞蟻也休想爬出去!」
人群中一片譁然,安康伯忙出聲安撫,廣成縣主本是來散心的,誰知竟真的遭遇了刺客,還好潘寧早有準備,若是讓刺客逃掉,他簡直不敢想像皇帝的憤怒。
「諸位,潘大人應有辦法尋到刺客,不會耽誤太久,還請各位體諒。須知皇上向來疼愛縣主,若是……」
不少人心中一咯噔,都想到皇上視廣成縣主如親女,若是知道她差點被暗害,在場中人不但不配合抓捕刺客還鬧著要走,恐怕會找他們一一算帳。於是,不論學生舉子還是夫人小姐,都悄悄歇了心思,轉而問道:「那刺客是誰?可有眉目?」
潘寧並不賣關子,直言道:「會元郎,還要本官來請你嗎?」
秋晚腦中轟地炸響,其實潘寧還未開口,她心中便有所預感,但等到預感成真,她仍然覺得恍惚和難以置信,祈楓,可是這個世界本來的主角啊,怎麼會……
不提周圍人如何震驚,一位藍衫青年施施然繞過花藤,慢慢走來,他神情鎮定:「大人,不知尋學生有何事?」
潘寧上下打量著他,平靜道:「祈公子心知肚明,無需與本官做戲。」
「還請大人指教。」
潘寧見他不見棺材不落淚,心中也不意外,「本官知你決不會認,今日便請在座諸位做個見證,定讓會元郎心服口服。」
他忽略祈楓面帶譏諷的笑,不急不緩說道:「在此之前,本官想讓諸位知曉,如今與會元郎有所牽扯的命案已有四宗。本官此前在嘉陵縣任縣令一職,某日……」
潘寧將他偵辦的趙秋燕一案娓娓道來。「……此案人證物證俱在,殺死趙秋燕的人正是丫鬟冬梅。」
院中人默契地轉向邱氏與秋晚,作為當事人之一,秋晚略有窘迫地點點頭,抬眼時恰好撞上潘寧的視線,對方眸光微閃,輕斂下眼底的情緒,復又與她對視,嘴角微微帶笑,感激中還有些別的什麼。
秋晚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不知怎的,心裡某處像被羽毛撓過,竟是說不出的滋味。
「此案兇手確鑿無疑,但有一事卻引起了本官的注意。」潘寧的聲音沉穩,語速徐徐,讓人不自覺聆聽得更仔細。
當他說起林氏跪禮的姿勢像是宮廷禮儀時,秋晚也如旁人般愣住,心道難怪潘寧此前會暗查林家和林氏,原來另有隱情。
「更意外的是,冬梅假借襲擊本官,暗中塞來一包紙團,裡面是一些地衣葉子,紙上寫著『京城救兄』四字。她將此物便攜在身,顯然早有赴死的準備,而其中信息晦澀,想來是她時間匆忙,又或者有別的顧慮,試圖故弄玄虛引本官探查真相。」
院中諸人面面相覷,地衣,那是何意?
「地衣那是一種無根植物,而京城中有類人則被稱作無根之人,那便是太監,能任用太監者只有宮中、各王府,以及各公主府。可一個縣城丫鬟為何會與高門太監有所牽扯?無根可是暗指她兄長的身份?再一聯想林氏禮儀的蹊蹺,本官認為此案或許還有隱情。」
「因此,本官循著這條線索去查冬梅的來歷,同時也查趙家,尤其林氏。」潘寧又朝秋晚看了一眼,「本官從趙大小姐的丫鬟口中得知,冬梅入府可謂處心積慮。」
他將當初玉英的話轉述,又道:「趙家只是一縣富戶,有什麼值得冬梅如此費心?她背後是否還有黑手?本官著人查訪大興牙行,發現冬梅的身份憑證竟是由賣她入府的牙婆偽造,而那牙婆在案發之日便失去蹤跡,捕快順著她的戶籍去找,竟然查無此人。」
「冬梅的線索到這裡便斷了,趙家也沒查出什麼來,本官只能追查林氏的娘家,可林家六年前忽然遠遷彭城,由於路途遙遠,一時也沒消息傳回。就在此時,縣裡卻發生了第二宗命案。」
「死者是一名叫柳思思的妓子,她本是百芳閣的頭牌,在本該掛牌接客的當夜,被活埋於她的小院中,生生窒息而死。」潘寧將柳思思一案詳細說了,其過程聽得不少人面色發白,均震驚於兇手的殘忍,而他們也首次從潘寧的敘述中,聽見了祈楓的存在。
「可惜,儘管作案方式已明確,但本官終究未能及時找到兇手。」潘寧神色不免慚愧,「而且,本案還留下了三處疑點,其一,柳思思與兇手的聯繫方式;其二,兇手為何扯斷他送給柳思思的玉佩,而不將它帶走;其三,兇手的殺人動機。他手段殘忍,好似與柳思思仇深似海,可柳思思常年被拘於百芳閣,又一心愛慕於他,怎會讓他如此痛恨?他們之間難道還有舊事?本官見百芳閣中人對柳思思所知不詳,便派人去她祖籍探查,希望能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