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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13:20 作者: 李思危
「勞母親費心了。」
翌日天未亮,秋晚便乘上馬車前往嘉陵縣轄下的五里村,村子裡有座林氏的莊子,是她嫁妝里唯一值錢的陪嫁。
縣城距離五里村不過兩個時辰的車程,在秋晚的記憶中,原身小時候去過幾次。
袁嬤嬤剛走那會兒,原身擔心林氏找人欺負袁嬤嬤,哭著吵著要探望對方,林氏總是縱容,卻背地裡笑她把奴才當親人,又暗示趙河她被袁嬤嬤養得不認繼母,惹得趙河生氣。沒多久,袁嬤嬤看出林氏心機,便不讓原身再去。
袁嬤嬤的夫家本就是五里村人,村里家家戶戶連著親,嬤嬤的兒子兒媳們也孝順,林氏安排的莊頭管事不敢欺壓太過,這讓原身放心許多,久而久之,便去得少了。
冬日官道上人煙稀少,坑窪的土路讓馬車晃悠悠,車轅上坐著車夫和袁嬤嬤的長子張大,車廂則用布呢緊緊遮住,避免寒風卷了進去。車裡頭除了秋晚和玉英,還坐著個叫錦蓮的丫鬟。
錦蓮本是林氏院裡侍候的,但林氏以秋晚大病初癒,恐玉英一人照顧不周為由,硬要讓錦蓮跟著,還說安排了錦蓮順道去查帳目。
一路顛簸,等到紅日高懸,她們終於抵達了五里村。兩個丫鬟扶秋晚下了馬車,就見莊子裡已經烏壓壓跪了一地。
莊頭管事與他媳婦兒湊上來小意奉承,他們的兒子站在邊上,看上去二十來歲,儘管低著頭,視線卻總是偷偷摸摸地飄向秋晚,透著一股子淫邪。
秋晚心中不適,於是打發眾人,直接去往張家。
而錦蓮則藉口查驗帳目,隨莊頭管事一塊兒走了,讓秋晚心中更為戒備。
張家院子裡種了棵大棗樹,樹下是幾排土坯房子,而袁嬤嬤的屋子在最裡間,是院子裡唯一的青磚瓦房。
一進屋,熱炕帶來陣陣暖意,室內擺設雖不精緻但很齊全。此時大床上躺著位銀髮老人,秋晚一見,不知怎的就眼眶微熱,她輕聲問:「袁嬤嬤可是睡著了?」
屋子裡還坐著個十歲上下的小丫頭,她沒認出秋晚來,只對著張大歡快地叫了聲「爹」。
張大剛要說話,就聽床上的人忽然道:「我好像聽見大姐兒的聲音了?是不是大姐兒來了?」說話的同時她已轉過身,一隻手徒勞地伸著,好似要抓住什麼。
秋晚心中一酸,趕緊上前拉住袁嬤嬤,「嬤嬤,晚/娘來看您了。」
「大姐兒,真是大姐兒?快讓老奴看看……」袁嬤嬤回握住秋晚,掙扎著要坐起。
玉英扶她起來,袁嬤嬤微眯著渾濁的眼一錯不錯地打量秋晚,半晌才道:「大姐兒的手怎麼這麼冷?可是穿得少了?可是那林氏壞心凍著你了?」
秋晚安慰道:「嬤嬤放心,晚/娘長大了,林氏如今拿我沒辦法。」
誰知話一出口,袁嬤嬤頓時哭了起來,她顫聲道:「我的大姐兒受苦了,林氏是個狠心的,這些年一定沒少磋磨你,是老奴沒用,沒能護著大小姐……」
「嬤嬤快別這麼說,晚/娘謝您還來不及。」秋晚坐在床邊,摟著袁嬤嬤溫柔勸慰,她感覺到對方很瘦,身子很輕,連肩上的骨頭都凸了出來,硌得她難受,再不是原身記憶中那位健壯的嬤嬤,就連此時抱著她,也不再有力。
於秋晚而言,袁嬤嬤只是個陌生的婦人,但被對方抱在懷裡的感覺卻莫名熟悉,就像幼時的依偎。兩人靠了好一會兒,又續了會兒話,期間提到趙秋燕之死,袁嬤嬤一時痛快又惋惜,最終長嘆口氣:「她還是個孩子呢。」
到了午時,錦蓮領著莊頭管事來請,說是張羅了一桌席面,秋晚當然不會去。
她不忌尊卑,與張家人一道用了飯,桌上全是原身愛吃的菜,都是袁嬤嬤幾個兒媳聽了她指點用心準備的。袁嬤嬤人逢喜事,難得多用了一碗飯,似乎連面色都紅潤幾分,讓張家人心情鬆快許多。
午膳過後,袁嬤嬤漸漸精神不濟,秋晚扶她睡下,安慰道:「嬤嬤且休息,一會兒您醒了,晚/娘還在呢。」
秋晚準備申時回府,便聽了張大媳婦的安排,跟著她去新宅子小憩片刻。原來張家在後山附近蓋了新房,簡宜清淨,還未住人,今日特意收拾好以備秋晚休息。
秋晚躺在新床上,卻不敢真睡,她怕林氏搞出什麼么蛾子。
而且今日見了袁嬤嬤,她不禁想起原本世界的親人,在她生活的世界,她只是個孤兒,有幸遇見了老師與師母,以及那個永遠活在她記憶中的少年,讓她蒼白的人生染上色彩。可惜,此後種種,卻是惡人得善,善人得惡。
「門外有人。」
忽然,意識里宛如死機的系統忽然提示道。
秋晚身子一僵,心裡又瞬間放鬆下來,就像聽見了第二隻鞋子落地。
她維持仰面躺倒的姿勢,只將視線斜移向門邊。
——透過床幔,隱隱可見木門被拉開條縫,縫隙中露出一隻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趕上時間補上了,明天就是正常章節了_(:з」∠)_是的,繼母要搞事了。
第5章 說好的種馬呢?1.5
電光火石間,秋晚認出了眼睛的主人,正是莊頭管事的兒子劉栓!
他來做什麼?這裡可是張家的院子,他怎麼進來的?難道張家有人幫他?不對,張家人品行良善,不會如此行事。
是錦蓮!秋晚瞬間明悟,守在外間的是玉英和錦蓮,錦蓮要想將玉英誆走片刻再容易不過,看來,這就是林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