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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43 作者: 墨湯碗
顏清兒早有準備,回來的路上特意買上一些糕點,就為了應付禮喚的問話。
她打開紙袋,將裡面的糕點一塊塊的放入盤中,民間的糕點和宮中的不同,宮裡糕點精細卻大多無味,禮喚喜歡吃甜的十五,民間的甜糕最合他的口味。
奶黃色的糕點看起來極為誘人,顏清兒先拿起一個放入口中嘗給禮喚看,甜味頓口中瀰漫開來,顏清兒露出了笑臉,她拿起一塊糕點舉到禮喚嘴邊:「殿下,嘗一塊,極好吃。」
若是往時禮喚定然拿過糕點,吃的開心,可是今日他心思煩亂,無心品嘗,他手輕推開顏清兒手,說道:「晚姐姐,你真好。」
禮喚這話說的沒頭沒腦,顏清兒嘴裡塞的糕點還沒有來得及咽下,詫異的啊了一聲。
禮喚轉頭看向亭外的圓月,今日月光晦暗,被雲朵蓋上了半邊,他幽幽道:「晚姐姐,你可曾有煩擾之事?」
顏清兒站在禮喚身後,嘴上的動作一僵,滿口的糕點此時都變成了苦藥,連咀嚼都變得毫無力氣,身體混軟無力,她沒站住腳,向後退了兩步,手撐著石桌才勉強穩住身子。
煩擾之事......
顏清兒身上背負的何止是煩擾之事,她背負的是全族上下的性命,她活的痛不欲生,可是在禮喚眼中,卻變成了無憂無慮。
「......我最煩擾的事情便是殿下的身體。」顏清兒眼圈通紅,艱難的嚼著口中的糕點,語氣故作輕快。
禮喚愣了片刻,嘴角輕笑:「在宮中,我是個廢太子,如今也只有晚姐姐會關心我了。」
冬夜風重,禮喚只穿了一件單衣,背影單薄且孤單,顏清兒走上前,手掌撫在他的肩上:「宮裡有很多人都惦念著殿下,殿下莫說這種喪氣話。」
禮喚的手抬起,反握住顏清兒,他抬起頭,眼中不知何時埋上一層水霧:「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我是太子又如何,幫不了深陷危難之人,救不了平白蒙冤之人,這可還算是個好太子?」
幫不了深陷危難之人,救不了平白蒙冤之人。
顏清兒明白他的無奈,她同他一樣,望著至親身陷囹圄,卻連相認的勇氣都沒有。
顏清兒輕嘆口氣,看著禮喚堅定道:「可是殿下是朝中唯一一個肯為了顏家鳴冤之人,殿下能辨別善惡,不懼皇權,這便是太子最難得的品質,所以我相信殿下一定會成為一位明事理分善惡的好君王。」
禮喚望著顏清兒出神,他嘴張了張,不敢置信道:「你信我?」
在眾人眼中,禮喚是朝中最無用的太子,行為荒謬,不學無術,品行敗壞,曾經的顏清兒也聽信傳言,對禮喚未抱有公正的目光。
多日以來她以柳嫣晚的身份,時時伴在禮喚身側,才知他絕非世人眼中那般模樣。
「殿下,我多日以來明白了一個道理,你可知是什麼?」
禮喚搖頭道:「不知。」
顏清兒俯下身子,坐在禮喚身側,手緊握著他的手:「識人不可憑面,要憑心。」
顏清兒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我信殿下,無論未來殿下做如何的決定,我都會站在殿下身側。」
顏清兒的聲音清朗,最後的話在禮喚的耳邊不斷的縈繞,顏清兒信他,顏清兒肯信他.......
心軟成一片,禮喚為她的話動容,他伸出手,大力拽過顏清兒,將她抱在懷裡,手臂用力,甚至能感受到心臟的跳動。
他是當朝的太子,萬人矚目,身份尊貴,可是萬千的榮耀,卻不及她的一句我信你。
禮喚的人生已過十七,未感到父母之愛,更無兄弟之情,而今日的顏清兒令他感到溫暖,那種溫暖發自心中,令人他不舍放手。
顏清兒抱著禮喚,有些不滿的皺著眉頭,手指拽了拽他身上的衣衫,責怪道:「殿下,如今可是冬夜,你又是大病初癒,萬不可再穿的如此單薄。」
禮喚沒有言語,良久緩聲道:「嫣晚,謝謝你。」
......
月色縈繞,顏清兒同禮喚聊到天亮,從幼時到當下,禮喚對顏清兒說了許多知心的話,顏清兒知道他曾很喜歡過一個姑娘許多年,甚至以死相逼想要皇上賜婚與他。
顏清兒心中好奇,抱著八卦的態度問:「然後呢?」
禮喚的聲色低落,他似乎不願再多談那位女子之事,只是寥寥數言帶過,他說:「父皇不准,就沒有然後了。」
顏清兒本想追問是哪家的姑娘,她可知禮喚的情誼,二人如今是否還有機會。
可是瞧著禮喚提起那個女子後神情微恙,顏清兒察覺到事情不如預料,只得岔開話題。
待雞鳴聲響起,顏清兒憶起禮喚現在還是個病人,應早些回房歇息,在她的催促下,禮喚依依不捨的進了屋。
那夜之後一連多日,顏清兒再未見到禮喚半面,先前的日子,他傷勢還未好的徹底,行動不便卻也沒閒著,日日呆在書房裡會見不同的人。
過了些日子,他已經可以下地行走,更是不知去了何處,每日早出晚歸或是多日不歸,廉秋也隨著他一同消失。
不過顏清兒並無心思去在意禮喚的去留,日子一天天的逼近,顏意施的行刑日子快要到了,能否救下他只在籌謀時的一念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