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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43 作者: 墨湯碗
禮喚依著禮慶的胳膊撐起身子,搖了搖頭,一雙眼望著禮慶調笑道:「咳咳.....許是這屋內的晦氣太重了,我一時沒受住。」
這話一出禮慶的臉色變得好不難看了。這是可是他王妃的靈堂,如今卻被人說是晦氣太重,這可是活生生的打了禮慶的臉。
可是他是太子,禮慶不能惱,他只能陪著笑,耐心的將禮喚扶到後院先去歇息,顏清兒隨在身後。
禮喚的咳嗽聲一波勝過一波,卻還是止不住他滿嘴的絮叨,他拽著禮慶的衣袖好奇的詢問道:「九哥,王妃嫂嫂是怎麼死的?」
禮慶的身子一顫,隨即恢復了正常:「失足跌落仟莫河。」
禮喚勾了勾唇角道:「咳咳咳......是嘛,七夕當晚去仟莫河,王妃嫂嫂真的是好雅興。」
顏清兒跟在後面,豎起了耳朵想聽聽禮慶如何作答。
那晚仟莫河岸只有顏清兒和禮慶二人,他無論說出怎樣的答案,只要他說了,那在眾人心中便是真的。畢竟他可是當今最受皇上重用的九皇子。
可是禮慶沉默著沒有回話,禮喚盯著禮慶的臉好一會道:「九哥,王妃嫂嫂去世了你還能這般的淡然,我可是真羨慕你的堅強。」
禮慶聽言回復道:「家中就我一男子,頂天立地怎能不堅強。」
禮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笑的厲害,前仰後合帶著咳嗽,一瞬間連腰都直不起來了,被嗆得眼淚直流,眼睜睜的就要往地上倒,禮慶一時也扶不住了,顏清兒慌忙走上前,攙扶住禮喚。
二人將禮喚攙扶進了屋內,一路上禮慶看著顏清兒的臉幾度欲言又止。
屋內禮喚坐在床上,瞧著並沒有什麼大礙,禮慶拱手退下:「十四弟,前廳還有賓客,你在此歇息,我先行出去招待。」
說罷便轉身離去,禮喚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看著禮慶的背影重複說道:「九哥,我可當真要學的你這般堅強才好啊。」
滿言滿語,皆是調侃。
禮慶怎會聽不出來,他轉身回了個禮,關上了房門。
顏清兒沏了一杯熱茶,端到了禮喚面前,禮喚咳嗽剛止住,眼眶還是紅紅的,一張小臉上還殘留著淚痕,他別過頭瞧著情緒不高,聲音悶悶道:「我不想喝。」
顏清兒沒有放下茶盞,勸說道:「殿下,咳嗽的厲害還是要......」
「不喝。」他伸手將茶盞一推,力道不大,可是裡面的熱茶登時濺到顏清兒的手指上。
顏清兒倒吸了一口冷氣,握住了指尖。禮喚有些愣了,他慌忙的拽過顏清兒的手,瞧著被水濺過的皮膚已經變得紅腫。
他有些懊惱的低下頭:「對不起......晚姐姐,我不過是.......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面對眼前的柳嫣晚他又能說什麼呢?
他嘴裡嘟囔了半天也沒有說出那個理由,只是嘆了口氣鬆開了顏清兒的手,說道:「你先出去吧,現在我想一個人靜靜。」
今日的禮喚有些奇怪,不像個孩子,沒有嬉笑,滿臉的落寞,有些可憐。
顏清兒點了點頭,走出了房門。
廉秋守在門口,顏清兒往屋內瞧了兩眼,說道:「他一人在屋裡,你多留意著點。」
交代完,她便一人在後院裡溜達,這裡是她的家,院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曾經待過的地方。院裡的那棵銀杏樹是顏清兒最喜歡的,夏天坐在樹下遮陰,秋日瞧著片片落葉也是好看的緊,這怕是最後一次能回到這裡。
世間萬物,皆是不可預料。
她從未想到兩日前還在屋內同禮慶嬉笑玩樂,轉眼間她就變成了另一個人,而眾人心裡的顏清兒此時正躺在棺材裡,死了。
直到如今她都覺得這像是一場夢,一場不真切的夢。
院內突然出來細細碎碎的哭聲,她順著哭聲走到了間臥房。
「夫人,喝口湯吧......」這是阿娘的丫鬟小寧的聲音。
顏清兒側身躲到窗台後面,聽著屋內的聲音。
「老爺......」小寧的聲音聽著有些無奈。
「這都快三日了!」顏意施將茶盞摔到桌子上:「你就算不吃不喝,清兒能回的來嗎?她死了!死了......」
顏意施的聲音弱了下來,手擰成拳頭,連嘴角都在顫抖。
死了......死了,顏清兒死了,他們的女兒死了,屍體是他親手打撈上來的,連掌心的胎記都一模一樣,那就是顏清兒,顏清兒被淹死在了仟莫河。
即使是再多的不願意的相信也要相信。
顏清兒死了。
「啊.......」
房內忽然傳來歇斯底里的大哭,嚎叫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如同山洪爆發般難以抑制,哭的讓人心尖顫。顏清兒靠著牆壁蹲在地上,眼淚從眼眶中一滴滴的落下,她努力的捂住嘴巴才能克制住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嗚嗚的聲音從口中溢出,眼淚滴滴從掌間墜落,滴落在地上變成映出大顆的灰色圓點。
什麼的痛還能比失去至親更痛,而她明白爹娘的痛。
她多想衝進屋子裡抱住她的爹娘,告訴他們真相,告訴他們你們的清兒沒有死,她還活著,可是話在嘴邊她卻不能說,人在面前她卻不能認,因為她現在是柳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