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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43 作者: 墨湯碗
    她自認為這一段舞有缺陷,那便是沒有樂曲相伴,劍舞也是舞的一種,舞樂相輔相隨缺一不可,如今只有舞確實枯燥了些,不過她將舞步記得清,即便沒有樂點也能步步踩到點上。

    舞畢,顏清兒停下了旋轉的身子,紅裙擺落下,禮喚正撐著頭看的入迷,眼裡精光閃爍,就像是要將她看個透。

    顏清兒被看的渾身不自在,走到禮喚桌前跪下謝禮。她正欲抬手,卻被禮喚大力一握,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手腕捏碎,顏清兒抬眼驚愕,撞上了他血紅的雙眼。

    「你!是誰?!」

    「是誰!」

    一字一句皆發自肺腑,禮喚的語氣少有的嚴肅。

    顏清兒有些慌了,他的眼神令她頭皮發憷,腦子飛快的過著曾經的種種,直到確定禮喚從未看過自己舞劍,才放下心。

    「我是嫣晚啊,殿下。」她輕聲一笑好生妖媚,禮喚看著眼前柳嫣晚的臉,表情變幻莫測,眼中的光亮了兩下又暗了,像是抓住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掌間的力道緩緩卸下。

    那個笑是顏清兒故意擠出來的,她知道這種笑只有風塵女子才會,而將軍府出生的顏清兒斷不會笑的如此魅色。

    她和禮喚從來就不熟,可是不知為何他的眼神令她心虛,沒由來的心虛,那種心虛像是怕他會認出自己。

    想想又怎麼可能,顏清兒覺得自己未免想的太多,禮喚怕是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上。

    禮喚垂著腦袋失神:「是啊......是啊......你是嫣晚,是嫣晚......」

    顏清兒不解,當下的柳嫣晚可是京都第一絕色,誰人能好看成和她認錯。

    那怕不也是天仙人兒。

    禮喚拿起桌上的酒盞,仰頭將杯里酒水盡數灌入口中,或是一下子被辣住了,眼圈一瞬又紅了。

    他醉的厲害只能側趴在桌上,笑了兩下突然癟下嘴巴,沮喪的樣子就像是個失了寵愛的孩子,受盡了委屈卻找不到人可以依靠。

    他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你知道嗎,晚姐姐。她死了......」

    「她死了......她死了......」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大顆大顆的淚順著眼角劃下,滴滴答答的落到了桌台上,轉眼就形成了水圈。

    顏清兒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在她形象里禮喚不論遇到什麼事都是嬉皮笑臉,哪怕是他母妃去世之時......

    國葬時他穿著喪服喝的醉迷迷,在白玉石高台上連站都站不穩,皇上傷心過度又惱他不成器,在百官面前拿起木棍打的他鼻青臉腫,他卻還是滿臉笑意。

    那樣子就好像哪怕你要砍了他的頭,他也能先笑嘻嘻的和你碰一杯。

    那時的顏清兒隨著父親站在台下,看著他的臉只覺得心裡一陣惡寒,生母去世居然沒有半點哀色,當真是鐵石心腸。

    可是如今他又能為何會哭的如此傷心。

    顏清兒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克制住沒由來的好奇心:「誰......死了?」

    禮喚醉眼朦朧張張嘴,又露出了笑:「是我養的一隻金雀鳥,今日被皇兄養的狗咬死了。」

    顏清兒沒由來的舒了一口氣,又懊惱被浪費了感情。不過是死了一隻鳥他就能傷心成如此模樣,那當時他母妃去世的時候怎的......

    廉秋走上前,拱手對禮喚說道:「太子殿下,丑時已過該回宮了。」

    禮喚敷衍的哦了兩聲,瞧著並不願走,可是廉秋猶如一尊雕塑一樣立在身邊,大有一種他不走就一直耗下去的氣勢。

    禮喚揉了揉泛紅的眼眶,拉過了顏清兒的手撫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蛋軟軟糯糯,上面還帶著濕漉漉的淚漬。

    「晚姐姐,我改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禮喚眼睛對著顏清兒放光,看著他可憐巴巴的眼神,顏清兒好似不排斥這般肢體接觸,她像是被下了咒般愣愣的點了點頭。

    「那便好。」他咧開嘴露出一雙小虎牙,放在那張白皙的臉上,顯得很是親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哪怕是天上星星的我都能摘給你。」

    聽見他這般孩子氣的話,嫣晚笑了笑:「殿下,我不想要星星,我只想......」

    只想回家看看爹娘兄長,他們以為顏清兒死了,指不定傷心成什麼模樣。

    可是如今的顏清兒又有什麼資格能邁進將軍府一步,她不再是顏將軍的女兒,也不是九皇子的王妃,她只是一個卑賤的青樓女子。

    禮喚道:「想要什麼?」

    顏清兒淡淡笑道:「想要殿下帶我出去玩一日。」

    輕輕柔柔的語氣更像是在撒嬌,禮喚一下笑開了顏,拍了拍顏清兒的手:「好說,改日便帶你出去。」

    第3章 靈堂

    禮喚說話算話,又或是他天天在宮裡閒著也沒什麼事干,皇上幾乎把所有的公務都分配給了幾個重用的皇子,而他成了宮裡最閒散的人。

    前日他答應了顏清兒要帶她一同出去遊玩,本以為是他隨口一說的酒後醉話,可誰知第二日一早馬車就在醉花樓門外候著了。

    顏清兒起床就被劉媽拉著洗漱打扮,趕著上了馬車,深怕讓這個大人物久等了。

    今日禮喚穿了一件尋常人家的錦緞衣衫,帶了寥寥兩三個下人,這樣的裝束到街上確實不會有人認出他是太子,甚至還沒有柳嫣晚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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