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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57 作者: 四面歡歌
    白徽所說大致與那些村民相同,約莫兩年前,在這廟下面便開了一家賭場,這村裡的人一傳十十傳百,青壯年勞力都願意在夜裡去小賭上兩把,剛開始確實是賺了些銅錢,但是越往後輸得越慘,當他們想要抽身時,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閆闕與其弟閆勝威逼他們將家中的永業田抵債,允許他們繼續耕種,但要求他們每年上交一定量的糧食,剩餘未償還的賭債,便要求這些賭徒隨他們去渭南縣做工還債。

    那護衛正在一旁奮筆疾書著,記錄著他的證詞,顧沉淵則在屋中踱步,一邊聽一邊思索著,曲昭雪深知這賭場與永業田一事,已然是昭然若揭且讓閆闕抵賴不得的,便轉而開始問姜東晏之事。

    「關於那姓姜的茶商之事,你知曉多少?」

    提到姜東晏,白徽的神情似是有些迷茫,無奈地搖搖頭,道:「我只知道這二位姓姜的茶商是從西南來的,前幾年茶莊裡都是從他們手中收茶,可是今年卻變了。」

    「閆掌柜不知從何處弄來的好茶葉,便撕毀了與薑茶商的合約,誰知薑茶商也不是好惹的,兄弟二人當即便來到了渭南縣找閆掌柜理論,他們似是大吵了一架,閆掌柜將二人攆出茶莊之後,當夜便發生了命案……」

    「發生命案之後,三日之內便從長安城中來了大官審案,我聽聞那薑茶商的家人還未來到,死者的屍體便被火化了。」

    姜東晏嘆息了一聲,道:「我在茶莊之中人微言輕的,只知道這些了。」

    屍體火化了?

    曲昭雪登時愣住了。

    屍體火化了,犯罪現場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這案子還怎麼查?

    顧沉淵也是一副眉頭緊皺的模樣,腳步更加沉重了些,誰知此時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只見姜阿婆正站在門口,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一臉激動道:

    「我兒他,屍體尚在……」

    第77章 銅臭 十八   渭南縣城東邊的一片樹……

    渭南縣城東邊的一片樹林之中, 姜阿婆正在前面帶路,引著顧沉淵與曲昭雪二人往前走。

    深秋的林中一片陰冷之氣,曲昭雪將雙手縮在了衣袖之中, 時不時打個寒顫,可看向走在自己一旁的顧沉淵, 只穿了單薄的錦袍, 卻全然沒有感覺到寒冷, 甚至額頭還出了一層薄汗。

    姜阿婆走在前面,身邊跟著兩個護衛,她時不時往後瞧一眼, 道:「就在前面不遠處了。」

    荀彥寧背著他那藥箱,與落英和眾護衛隨在身後,看起來面色如常,可是曲昭雪卻覺得十分此事頗有些蹊蹺。

    姜阿婆一介布衣,又是年長的婦人,如何能從縣衙中將死者屍體盜出,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而她問姜阿婆,姜阿婆眼神躲閃,也只說收買了縣衙中負責火化屍體的護衛, 用街邊死掉的乞丐屍體偷梁換柱了……

    可是曲昭雪卻是不信。

    曲昭雪看著顧沉淵凝重的神情,便知他也對此事存疑, 便湊上去悄聲道:「王爺,您看此事, 會不會有詐?」

    顧沉淵神色稍緩了些, 道:「莫怕,護衛都跟著呢,不會出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總覺得,這個姜阿婆太過……」

    曲昭雪在腦中絞盡腦汁搜尋著對姜阿婆的形容,秀眉微蹙,道,「太過有備而來了……」

    「她知曉我是個訟師,請我前來查明案情,在與案件相關的物證、現場等等被破壞的差不多的情況下,又告訴我們她提前將屍體藏起來了。」

    曲昭雪看起來有些遲疑,而顧沉淵眉心一跳,垂下雙眸定定地望著她,道:「你直說便是。」

    曲昭雪抿了抿唇,道:「王爺,若是家中有人過世,還是被害死的,家人既然有機會得到死者的屍體,按常理而言,一般想不到驗屍這一層,而會先讓屍體火化之後,再運回家鄉入土為安,可是這姜阿婆,為何會將屍體保存在京兆府的轄地呢?」

    顧沉淵仔細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說,姜阿婆早就知道一定會有人再查此案,將自己兒子的屍體從縣衙中盜走再好生保存著?」

    曲昭雪點了點頭,將聲音放低了些,道:「正是,我總覺得姜阿婆沒有這麼久簡單,固然其子受冤可能為真,但是其中定然有我們不知曉的蹊蹺。」

    顧沉淵點點頭,沖她勾唇笑笑,道:「我知曉了,有我在,放心便是。」

    曲昭雪聽到顧沉淵這般說,感覺一陣暖流流向四肢,頓時沒那麼寒冷了,顧沉淵此時也注意到了她似是有些害冷,便吩咐護衛取來了披風,剛想要給曲昭雪披上,卻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太合適,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將那披風遞給了曲昭雪,道:「林中冷,穿上吧。」

    若是往常,曲昭雪一定會拒絕,但是今日,她心中卻怦怦跳,遲疑著接過了這身披風,輕聲道了聲謝,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據曲昭雪觀察,這一路上顧沉淵是沒有穿披風的習慣的,可見這披風他並未穿過,可是卻有他身上獨特的那種書墨香氣,這香氣讓她心中發暖,手腳卻冰涼。

    顧沉淵看曲昭雪將披風乖乖披在身上,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將頭扭到一旁忍不住笑了笑,連牙齒都露了出來。

    這一幕他卻沒讓任何人看到。

    王爺的威嚴還是要有的……

    眾人又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便來到了一座道觀之前,姜阿婆停下腳步,手一邊撫摸著胸口,一邊劇烈地喘著道:「就是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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