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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57 作者: 四面歡歌
    「本官記得,程縣令家境貧寒,祖上三代無人經商,無人從仕,七品縣令俸祿有限,想必家中也十分清貧……」

    程啟鳴聞言徹底癱軟了,終於決定繳械投降,一臉絕望地跪倒在地,道:「是下官財迷心竅,沒按律登記造冊徵收賦稅,便允准這賭場開張營業,還……」

    顧沉淵閉了閉目,正靜靜地聽著,卻見程啟鳴突然噤聲,感覺整個人都要哭出來了似的,怎麼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

    曲昭雪見狀,便道:「這帳冊上每月賭場的支出,就是閆闕用來『孝敬』程縣令的吧。」

    程啟鳴點了點頭,便絕望地垂下了頭,道:「是下官該死,還請王爺開恩,看在下官主動交代的份上,從輕發落。」

    顧沉淵蹙了蹙眉,緩緩俯下身子,盯著他的臉,道:「程縣令若想要從輕發落,倒不是不行,不過程縣令只交代這些,只怕是不夠……」

    程啟鳴抬起頭來,眨了眨雙目,道:「王爺還想知道何事,只要下官知曉,定然知無不言!」

    顧沉淵眸子一沉,看起來似是在壓抑著怒火,道:「藍若村的永業田,為何不是村民自己的?」

    程啟鳴聞言垂下雙眸,嘆息了一聲,便道:「恕下官愚鈍,此事下官實在不知曉。」

    「你身為父母官,這般大事竟然不知曉?」

    程啟鳴重重地磕了一頭,道:「每年藍若村賦稅都與往年無異,且下官每年都會親臨藍若村體察民情,實在是從未聽說過此事,但下官確有失察之過,請王爺按律責罰。」

    顧沉淵緩緩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程啟鳴看了良久,才緩緩道:「起來吧……」

    程啟鳴似是長舒了一口氣,便在護衛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曲昭雪抬頭望了一眼,透過那井,便見天色已經透亮。

    想必藍若村村民皆已起身了……

    曲昭雪低低地喚了聲「王爺」,又指了指天色,顧沉淵會意,便吩咐幾個護衛將帳本收好,一道出了密室,來到了這座小廟的門口。

    果不其然,已經有好些準備前去勞作的村民停下腳步,又好奇又懼怕地望著被五花大綁跪立在小廟門前的閆闕……

    閆闕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望著眼前的這些村民,咬著牙冷笑著道:「都在這裡擠著瞧做什麼,今年的收成可好啊?」

    幾個村民面面相覷,便扛著農具繞著道離開了,閆闕又冷嗤一聲,心裡窩著的這股火終於發泄出來了一點……

    他今日簡直是點兒背到了極點。

    被顧沉淵盯上就罷了,本來緊趕慢趕在夜裡趕到了藍若村,正商量對策商量到了一半,卻被顧沉淵直接帶人闖進來了。

    賭場被查就罷了,就連藍若村的永業田之事,顧沉淵也知曉了些,而且程啟鳴那個沒用的東西也不知道供出來了多少。

    自己如今正面臨著腹背受敵的局面……

    如今也只有姐夫能救自己了。

    畢竟他們閆家將他拉出泥潭,又供他參考科舉,他才能從一個窮小子一躍成為長安城三品大理寺卿,這份恩情,他用一輩子,都不夠償還的……

    若是他鐵石心腸就是不救自己,那他也無法獨善其身……

    閆闕勾唇笑笑,對於姐夫,他自然是十分有信心的,畢竟他們早就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閆闕雖然將那幾個村民嚇走了,可是路過的村民卻越來越多了,不僅是前去干農活的男子,還出現了好些婦孺,都在那裡悄悄地指指點點,臉上都蓋著布巾和布帽,將自己的面容圍起來。

    閆闕本就對這些村民的相貌印象不深,這樣一來,更分不清誰是誰了,對於誰來看他的笑話,也就無法知曉了。

    閆闕感覺胸中這股火又燒起來了,剛要開罵,卻聽到廟裡有動靜,只見顧沉淵邁著一雙長腿,緩緩來到了廟門前,高聲道:「各位父老鄉親,我乃本朝大理寺卿顧沉淵,前幾日來到藍若村走訪,經初步盤查,這位被捆起來的閆闕掌柜有私設賭場並侵占藍若村永業田之嫌。」

    顧沉淵此言一出,全場譁然,都在竊竊私語著,曲昭雪見狀上前取出了大理寺的牌子,向眾人展示了一番,眾人的雙目都緊緊盯著那塊牌子,卻一臉疑惑的神情。

    曲昭雪無奈地舉著牌子,心道這太正常不過了。

    對於這些村民而言,抬頭只知道個皇上,低頭只曉得個縣令,大理寺卿是個什麼官,他們哪裡知曉。

    曲昭雪輕輕咳了咳,道:「大理寺卿是三品官,比渭南縣的縣令老爺大四個品級……」

    眾人這才知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急忙跪下行禮,口中喊著「官爺」「青天」,而顧沉淵的眉眼看起來柔和了些,微微俯身道:「諸位請起吧,本官今日來此,是為了調查這兩樁案子,若是諸位有冤情,大可直接告訴本官,本官定然為藍若村諸位父老鄉親討個公道。」

    眾人緩緩起身,仍然是面面相覷,只見一個十頭髮花白的長者拄著拐杖顫顫巍巍上前來,道:「這位官爺,老身乃是這藍若村的族長,便不得不多嘴問一句,官爺與兩個月前從長安城來的大官,可是一夥的?」

    顧沉淵聞言微微眯起雙目,往這位族長面前湊近了些,道:「族長,兩個月前從長安來的大官姓甚名誰,你可還記得?這長安城官員眾多,本官得知曉他的姓名,才知道本官與他十分是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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