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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57 作者: 四面歡歌
殷忠與顧沉淵雙目相對,目光如同獵食的豹子一般,正與顧沉淵那冷漠的眼神較量著,卻發現自己好像嘗不到什麼甜頭。
眼前這個年輕人,早已不再是那個失了父母,在宮中因害怕而哭鬧不休的天真孩童了……
而且殷忠發現,他對抗不了顧沉淵的力量了……
殷忠身子有些發抖,被顧沉淵敏銳地察覺了,忽而將他向後一推,才撤了力道,惹得殷忠一連後退了三步。
羅岱英見狀急忙上前攔了一下殷忠,對著他附耳說了幾句,便來到了顧沉淵的面前,恭敬地笑著行禮,道:「訟師羅某見過王爺,國公爺護子心切,方才太過著急了些,才出言不遜,王爺大人大量,還請莫要計較了……」
顧沉淵冷著臉望著羅岱英,雖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是羅岱英這副諂媚的神情,顧沉淵確實是有打上去的衝動……
只見羅岱英輕咳了咳,道:「王爺,您說世子爺犯了案子,敢問是何案子,可否給羅某這個世子爺的訟師說說?」
殷尚學在原地怔愣了許久,似是此時才反應過來如今的情形似的,急忙上前用手扒著欄杆,大喊道:「父親,羅訟師,我……」
「你給老子把嘴閉上,不該說的話別說!」殷忠扭頭看向兒子,蹙著眉訓斥了一聲,殷尚學登時噤聲,老老實實地垂著頭立在那裡。
顧沉淵知道羅岱英自然是沒打什麼好算盤,並未正面回答,只道:「殷參軍犯了什麼案子,他自己自然知曉,還需本官向你告知嗎?羅訟師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羅岱英聞言不急不惱,微微一笑,道:「是這個理兒不假,可是殷參軍作為金吾衛兵曹參軍事,可是京官的身份,根據律法,此案是應由大理寺審理,王爺此舉好像不太合規矩……」
顧沉淵早知道他會用這個理由,輕輕地笑了笑,道:「本官這可是為了殷參軍著想,此案一旦移交大理寺,只怕在全長安城眼中,殷參軍就是個板上釘釘地犯了刑案之人,就算最終裁斷其無罪,流言蜚語也很難消除,殷參軍可是在金吾衛中辦事的,日後可還怎麼在長安民眾當中樹立威信?」
顧沉淵停頓了片刻,見羅岱英蹙了蹙眉,似是陷入了沉思,便乘勝追擊道:「反之,若是在京兆府當中審案,殷尚學身為朝廷命官卻沒被押進過大理寺,長安城中反而不會認為殷參軍是犯案之人,這對殷參軍的未來而言無疑是件好事……」
羅岱英遲疑著看向顧沉淵,臉上那客氣的笑容微微有些垮,道:「可是這與律法……」
顧沉淵一甩衣袖,將雙手背在身後,輕蹙雙眉,道:「律法所言之意,長安城有司官員犯案,由大理寺審斷,羅訟師既這般主張將此案移交大理寺,難道是已經確定了,犯案之人的確是殷參軍無疑?」
羅岱英登時吃癟,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復如常,神情有些尷尬,道:「羅某並非此意……」
「那羅訟師與國公爺便請回吧。」顧沉淵十分沉著地伸臂做出了「請」的手勢,道:「待殷參軍將其知曉的一切告知本官之後,確係無辜之人,本官自會將他放出京兆府牢。」
殷忠聞言又一陣火氣上涌,握刀的手不僅有些發抖,看上去就像迫不及待要上前給顧沉淵一刀似的,卻被羅岱英阻止並使了個眼色。
羅岱英對殷忠點了點頭,示意他莫急,便轉頭看向乖巧地呆在牢中的殷尚學,道:「世子爺,您在此處好生休息,莫忘了您身有舊疾,別讓自己累著,也別動怒,國公爺和羅某會想法子救您出去的……」
殷尚學聽到這話神色微動,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羅岱英,見羅岱英不僅唇角掛著溫和的笑容,而且眸中似有什麼在閃爍,思索片刻便神情一松,登時撲到了牢房門口,用手抓著欄杆大喊道:「父親,您救救兒子,別讓兒子呆在這個地方,兒子受不了!兒子……」
殷尚學越說越激動,看起來臉憋得通紅,喊到最後身子一抽,竟然直直地倒在地上,接著便開始渾身抽搐,兩眼向上翻白,整個人在地上扭動著,看起來痛苦無比。
顧沉淵眉頭一緊,便知他打的什麼算盤,殷忠見狀大喊一聲「我兒」,便撲了上去,喊道:「顧沉淵,快些將牢房門打開,將我兒放出來!」
顧沉淵知道殷尚學是裝的,眉頭越壓越低,他倒是打算看看,這殷尚學能裝上多久,便氣定神閒地立在那邊,冷著臉看著。
殷忠見狀怒極,伸手便抓向那獄卒腰間的鑰匙,顧沉淵眼疾手快地出手擋住,那殷忠再伸另一臂,也被顧沉淵死死抓住,動彈不得。
殷忠怒吼一聲,道:「顧沉淵!我殷忠欠你的早就還清了,你何苦一直與我殷忠過不去!我兒性命要緊,快些救人!」
顧沉淵不答,死死地盯著殷忠,手中的力道沒有半分減輕,二人之間又是一陣劍拔弩張,在默默地較著勁。
殷忠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曾經也是征戰沙場的猛將,而顧沉淵看似一副文人骨架,卻力道很勁,狠狠地將殷忠壓制住了,二人就如那荒原中角力的猛獸一般,在這昏暗的牢房當中卻平白生出一股捕獵的氣息。
在牢中的殷尚學劇烈地抖動了幾下,身子拱成了一座橋似的,看起來似是有些脫力,緊咬著牙關,緊閉著雙眼,臉上汗漬密布,甚至連身上的衣衫也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