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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57 作者: 四面歡歌
    就這樣讓顧沉淵尋到了把柄,真是失策!

    此事已經鬧成這樣,很難收場了,他們良國公府和泰興侯府的命運,就在聖人一念之間了……

    待聖人怒叱了他們父子倆之後,雲秉正咬了咬牙便撲通一聲跪地, 大喊道:「陛下,是臣愛子心切, 一時糊塗才犯下這等舞弊之事,臣認下, 是臣讓人模仿了修竹的字跡, 抄襲了這位焦解元的文章,買通了主考官員不假,可是修竹自始至終並不知情, 而且這殺人之事,臣從未做過,實在是不能認罪!」

    雲修竹在一旁並未跪下,只直直地立在那處,看起來眼神渙散,神色萎靡,雲秉正見狀咬著牙扯著他的衣袖,將他拽地跪倒在地,聖人見狀眯了眯雙目,眼神轉向江富興,輕聲道:「泰興侯呢?」

    江富興這才如夢方醒,同樣跪倒在地,眼珠一轉,道:「陛下,殺人之案雖然是萬花樓中人所為,可是臣也是被偷了夜明珠與飛錢的受害者啊,與殺人案著實無關,請陛下明察。」

    聖人聞言閉了閉目,手指摩挲著腕上的佛珠,過了良久,才道:「沉淵啊,今日審案之時,可有百姓圍觀?」

    顧沉淵臉上無甚表情,微微頷首道:「有不少,約莫上百人吧,估計明日一早,這消息就能傳遍長安城了。」

    聖人聞言,撥弄佛珠的聲音更響更急了些,默了一瞬,才道:「那萬花樓的二人,可咬出了幕後指使者?」

    「稟陛下,尚未,但再給臣一段時間,臣定能讓二人吐口。」

    顧沉淵實事求是地回話,可是心中卻有種並不太好的預感。

    他今日進宮本還十分忐忑,生怕聖人會維護著這幾人,誰知聖人好像並沒有此意。

    可愈是這樣,他愈是覺得不安……

    大殿之中突然靜了下來,偌大的殿中只有聖人撥弄佛珠的聲響,過了許久,聖人才道:「王叢啊,去宣禮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進宮見朕!」

    王叢便是頭髮半白的那個頗受聖人信任的老內侍,應下後去向小內侍做吩咐。

    而顧沉淵則暗道不好。

    此案好像真的快要脫離自己的控制了……

    顧沉淵急忙上前行禮,剛要出聲,卻聽聖人搶先道:「沉淵啊,此案既然牽涉到了國公府和侯府,若是朕沒記錯,就須得由大理寺審理了,朕記得可對?」

    「陛下好記性,只是……」

    可顧沉淵話尚未說完,便聽得聖人又道:「既然如此,那此案便由白愛卿接手吧,京兆府中公務甚繁,沉淵還是莫要太過辛苦了,快些回去歇著吧。」

    聖人的聲音雖然溫和,但卻隱含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威嚴,話畢後便整個人倚靠在大迎枕上,開始閉目養神。

    顧沉淵是個聰明人,登時便明白了聖人的意思,雙拳在身側漸漸攥緊,只聽得聖人又道:「不該是他的也不會是他的,做錯了事也總要有人付出代價,沉淵放心地回去歇著吧。」

    聖人說這話時仍閉著雙目,聲音聽起來有些睏倦,顧沉淵蹙了蹙眉,應聲退下,轉身欲走前看著身邊跪著的三人,皆是低垂著頭不言語的模樣,看雲秉正身子稍稍鬆懈了些,便知是鬆了口氣了……

    顧沉淵緩緩走出大殿,心裡卻沉重得很,不斷斟酌著聖人方才的那番話……

    看來,依聖人的意思,已經暴露且無法掩蓋之事,索性就追究下去,尚未暴露又暫無證據之事,便輕輕放下,給皇家保留最後一絲顏面。

    顧沉淵嘆息了一口氣,緩緩走出宮城又上了馬,往京兆府走去。

    ……

    曲昭雪呆在京兆府的客房之中感覺坐立難安。

    原書中和原身的記憶中,很少提到聖人這個人物,如今的她只知曉這位聖人並不是光明正大地登上至尊之位的,其餘的則是一概不知。

    他會不會護犢子,會護到什麼程度,曲昭雪還真的不好說……

    若是哪個官員徇私枉法,曲昭雪倒還有法子,若是至尊之位上這人決意徇私,那在這個年代,她這渾身的本事也沒處施展啊……

    更何況汪海與柯遇二人咬死了不吐口,只有猜測和懷疑,如何能給這泰興侯和良國公定罪呢,就算是他二人決定站起來反抗,只怕也極有可能會被倒打一耙……

    曲昭雪感覺頭疼得很,此時突然聽到外面一陣響動,便快步跑出去在院門口悄悄地看,只見是一隊人馬前來將汪海和柯遇二人帶走了,京兆府眾護衛只能在一旁看著。

    曲昭雪暗道不好……

    曲昭雪仔細回憶著律法,一旦確認此案涉及勛貴,京兆府便無權管轄了,只能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卿好像是那個白汝文,她在公堂之上為自己洗冤那次,好像還看到了他在旁聽……

    曲昭雪深深地嘆了口氣,反身便見焦家娘子立在那裡望著她,神情似悲似喜,臉上還殘留著些淚痕。

    曲昭雪上前幾步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不去歇息嗎?」

    「我睡不著……」焦家娘子唇角泛起了一絲苦笑,道,「我知道他為了這個功名吃了多少苦,我公公早逝,婆婆一個人靠著給人縫補漿洗衣裳度日,將夫君拉扯大,省吃儉用地為夫君省束脩,好不容易夫君與我成婚,又中了解元,婆婆卻因早年勞累過度而落下了病根,過世了。」

    焦家娘子雙眸中泛起了淚光,曲昭雪感覺喉嚨發緊,焦家娘子見狀急忙揩了揩眼淚,道:「我說這些作甚,平白讓人傷心,如今夫君之死已經真相大白,雖然狀元之位回不來了,但是那頂替他成為狀元之人定然會被奪取功名,我便覺得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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