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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57 作者: 四面歡歌
    曲昭雪覺得要麼是顧沉淵對她尚有懷疑,不願與她交底,要麼是此案背後的疑團或者說背後的勢力,顧沉淵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而這個對象,不是曲昭雪這樣的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

    最讓她覺得好氣又好笑的是,顧沉淵還告誡她做遵紀守法好公民,別下毒別惹事?

    曲昭雪嘆息了一聲,決心先將這些放在一邊,她對自己今日的表現十分滿意,算是發揮出了她做律師時五成的功力,如今也在長安城中算是小試牛刀了,以後她就在這個時代做一名訟師,為人洗清冤屈也很好啊。

    曲昭雪心裡有了盤算,與落英回到了宣陽坊,剛來到家門口,便被一聲低沉的「喵嗚」給震驚了。

    一隻胖到像個肉球般的橘貓正喪著臉立在她的家門口,就像是百獸之王一般慵懶地癱在地上,卻一臉虎視眈眈地盯著門口,一看到曲昭雪和落英二人,擰了擰身子,緩緩地將沉重的頭顱放在了地上,又在地上蹭來蹭去地想要打滾,卻因為身軀過於肥胖只扭動了幾下。

    「肥橘……」曲昭雪俯下身子摸了摸它肚皮上的軟毛,肥橘嗚嚕兩聲表示自己的不滿,又狠狠地在曲昭雪手上蹭來蹭去。

    曲昭雪家養的這隻橘貓其實原先名叫小橘,十分嬌小可愛,可是這麼多年以來伙食實在太好,體型就控制不住了,曲昭雪索性給它改了名字叫肥橘。

    只是它不太喜歡這個名字罷了。

    曲昭雪一邊逗弄著肥橘,一邊環視著她家這個小而溫馨的宅子,突然感覺四肢充盈著暖流,讓她倍感滿足。

    西邊則是連起來的庖廚和閽室,平時都是淮叔在這裡忙活著,雖然樸實得很,但是被整理得井井有條,曲昭雪估摸著時辰,父親應當是不在家,正想進庖廚找淮叔,卻見正廳的門突然開了,愁眉苦臉的父親與兩個膀大腰圓的男子從門口出來了。

    曲昭雪一愣,卻見父親突然慌了神,快步上前擋在了她的身前,而那兩個膀大腰圓的男子則是面色不善,直勾勾地盯著曲昭雪,冷笑了幾聲,道:「曲老爺還跟我們哭訴,說是沒錢還帳,家中這不是還有個小娘子可以抵債嗎……」

    曲宜年死死地擋在曲昭雪面前,看向二人的眼神十分凌厲,道:「閆掌柜說笑了,曲某不是已經將這宅子抵給你了嗎?如今還不到時限,還請閆掌柜信守契約。」

    那位閆掌柜一身綢緞衣裳,看起來富貴得很,在這深秋時分也手搖摺扇,輕笑了一聲,道:「那就好,三個月之後,閆某再登門,到時候這位小娘子……」

    閆掌柜並未說下去,只用摺扇捂著嘴輕輕笑了幾聲,便帶著人出了門。

    曲宜年在他出門之後慌亂地將門掩上,不住地喘著,回過頭來看著曲昭雪,曲昭雪上前幾步握住了曲宜年的胳膊,滿眼都是關切之情,道:「阿耶,怎麼回事?」

    曲昭雪滿腦子都是現代看的那些高利貸如何催債的新聞,覺得後脊梁骨發涼,曲宜年回握住她的手臂,扯著唇角笑了笑,道:「沒什麼事情,阿昭回來的倒是好快,阿耶都沒準備好去接你,你累的話先回去歇歇吧。」

    父親這個樣子,她怎麼可能歇息的了,曲昭雪固執地搖搖頭,直接問道:「阿耶借了多少錢?」

    曲昭雪緊張地心撲通撲通跳,曲宜年卻將臉別到一邊去不看她,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回去好生歇息吧,阿耶上衙已經晚了。」

    「阿耶……」曲昭雪挽住了曲宜年的胳膊,道,「您告訴我,我可以出去做些活計幫忙還的。」

    「胡鬧!」曲宜年訓斥了曲昭雪一聲,可曲昭雪能看得出來,他滿眼是心疼之意,只見曲宜年閉了閉目,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道,「阿耶真的要上衙了,有什麼事情,等阿耶回來再說好嗎?」

    曲宜年就這樣離去了,曲昭雪攔不住他,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孤零零地從巷子口走到了大街上,又轉頭看向一臉無辜的落英,問道:「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落英果斷地搖頭,曲昭雪眯起眼睛看著她,落英實在是遭不住她這個眼神,大喊道:「淮叔!淮叔!」

    一個有些跛腳的男子從庖廚中推門出來,看到曲昭雪之後,道:「小娘子回來啦!」

    曲昭雪笑著上前應了一聲。

    昨夜她趁著夜色在京兆府查案的掩護下回來了一趟,早就與父親和淮叔將事情說明白了。

    自曲昭雪記事起,淮叔就在她家中住著,一直陪伴著自己長大,腳有些跛,被火燒了半邊臉,嗓子也啞了,但是待曲昭雪如同親女兒一般疼愛。

    淮叔伸出衣袖揩了揩眼角,道:「你先歇歇,我這便給你做些吃食啊!」

    曲昭雪卻是不願,直接跟著他進了庖廚,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好不容易讓淮叔打開了話匣子,說出了父親借錢的真相。

    「小娘子入獄以後,老爺是急得不行,想要疏通關係救小娘子出來,可是小娘子你也知道,咱家裡確實是不富裕,無奈之下老爺只能去錢莊借貸,這不到期了,咱沒得錢,就是這麼個事兒。」

    曲昭雪這才恍然,父親一生正直清廉,如今竟然為救出自己違背原則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馬上就要將這座宅子搭進去了。

    曲昭雪覺得雙眼發酸,強忍著心裡的難受,又試探道:「那總共是多少錢?」

    「老奴也記不得了。」淮叔一邊切菜一邊道,「不過這些事情與小娘子無關,老爺說了,正在托人給小娘子說人家,小娘子就在家乖乖等著嫁個如意郎君,到夫家享福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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