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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7:57 作者: 四面歡歌
曲昭雪回身望著父親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從街拐角消失,才稍微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向顧沉淵,卻見顧沉淵站在她身後,說不清楚是什麼表情,只是看起來心情不好。
曲昭雪很想將方才尷尬的那一幕翻篇,便上前幾步道:「王爺若是準備好了,那是否可以啟程前去泰興侯府了?」
顧沉淵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曲昭雪,惹得曲昭雪還不住回想自己可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誰知他默了半晌,卻道:「曲娘子會騎馬嗎?」
曲昭雪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支吾了一聲,才道「不會」,顧沉淵並未說什麼,只吩咐護衛牽來馬車,道:「曲娘子請吧。」便自己乾脆利落地抬腳上了馬車。
曲昭雪不知道他這是不是邀自己一起乘馬車的意思,扭頭便見竹青正立在一旁,在馬車旁放了腳凳,又向她伸出胳膊,示意她快些上馬車,她這才會意,道了一聲謝,剛要扶著竹青的胳膊,卻發現落英更快一步,將自己的小臂搭在了竹青的小臂之上。
落英向竹青挑了挑眉,竹青也不急不惱,笑著退下了,曲昭雪瞪大了眼睛看著落英,卻見落英沖她得意地笑了笑。
曲昭雪無奈之下扶著落英的手臂上了馬車,誰知落英也緊跟在自己的身後也上來了……
馬車內倒是很大,顧沉淵坐在中央,慢條斯理地品著茶,曲昭雪和落英坐在一邊,竹青坐在另一邊服侍著顧沉淵,落英更是一動不動防賊一般盯著顧沉淵,曲昭雪都替顧沉淵感到尷尬……
想必是父親離去前對落英的那番悄悄囑託起了作用……
不過顧沉淵倒是脾氣和修養極好,沒有一怒之下將落英趕下馬車……
馬車開始行進起來了,曲昭雪本以為這尷尬的部分已經過去了,誰知顧沉淵在落英的目光下終於體會到了十足的不適感,微微蹙了蹙眉,望著曲昭雪道:「曲娘子,你可知,令尊可是對本官有什麼成見?」
曲昭雪實在沒想到顧沉淵會如此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挺直了脊背,看著顧沉淵微蹙的眉頭下略帶困惑的眸光,仔細斟酌了片刻,道:「家父應當是對王爺沒什麼意見,他方才那番話應當是對我愛之深責之切,並不是針對王爺的。」
「是嗎……」顧沉淵手指摩挲著杯壁,經過對於曲昭雪而言如凌遲般的半晌之後,又道,「那曲娘子為何要說本官眼睛不好之事?曲娘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曲昭雪看向顧沉淵,只見他眉頭緊蹙,盯著曲昭雪的眼神中滿是懷疑,頓時感覺小腹上一股煩躁之火。
她那不是為他們兩個解圍的權宜之計嗎……
曲昭雪知道自己若是一直找旁的藉口,只怕這個顧沉淵會審犯人似的一直追問下去,決定徹底將臉面放下,面對著顧沉淵微微一笑,道:「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方才我與王爺二人用眼神交流時,只怕是被我阿耶誤會了,無奈之下我只得胡謅了個藉口,還請王爺莫怪。」
沒想到顧沉淵聞言看起來更困惑了,道:「曲主簿為何會誤會?」
曲昭雪頓時覺得十分無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只能竭力繃住自己唇角的笑意看著顧沉淵,顧沉淵愣了一瞬便懂了,輕輕地咳了幾聲,掩飾般地用了一口茶,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常,可是茶杯與杯托的碰撞聲出賣了他。
顧沉淵坐在那裡又側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泛紅的耳根登時暴露在眾人眼前……
一時間馬車內都無人出聲,曲昭雪秉持著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觀念坐在那裡裝鵪鶉,過了好久,顧沉淵才緩緩道,「今晨徐掌柜帶著橘紅來京兆府,辨認了屍體,確認了鄧盼巧確實是蕊黃,徐掌柜並不知道她是否認字,也從未見過她讀書寫字,因此,不能確定自白書上的是鄧娘子的筆跡。」
曲昭雪大鬆了一口氣,道:「如此一來,突破口只能在泰興侯府了,如果能夠順利引得真兇現身,那便再好不過了。」
顧沉淵手指輕點桌面,雙腿輕輕交疊著,伸手撩開了窗簾,移開目光看向窗外,過了半晌,才回頭看向曲昭雪道:「本官倒是要提醒曲娘子一句,就算真兇現身,若無鐵證,此人又堅決不認,本官也只能據實證判決。」
曲昭雪倒是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如今實在是想不到突破口,而且在古代這疑罪從無的觀念尚未普及,就算最終認定她罪名有疑,那也並不能認定無罪,只能收贖,她家中並不富裕,就算能砸鍋賣鐵湊出收贖的錢,她能逃過死罪,卻要一輩子背上殺人犯的名聲……
她要洗清冤屈,定要讓自己獲得絕對清白,而不是給人留下話柄,讓自己、讓家人蒙羞……
顧沉淵看著曲昭雪的眼神從悄然黯淡到重新燃起光芒,眸光一閃,望著她晶亮的雙眸默了許久,在她發覺了什麼轉頭後,才飛快地移開目光,將注意力放在握在手心的那白瓷茶杯上,輕輕地搖晃著其中的茶水,不再言語了。
不一會兒馬車便緩緩停下,竹青先說了聲「奴婢下車看看」,便乾脆利落地撩開馬車簾跳下馬車,卻被曲昭雪透過馬車簾的縫隙看到了一點外面的情景。
外面停放了好些箱子,上面像是纏著華麗的紅綢緞。
曲昭雪忽而想起來,按照原書中的情節,原身被行刑後的第二日,便是良國公府向泰興侯府納徵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