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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0:21 作者: 一七令
一個人有這個心思還不算什麼,官府那些人靠著棍子還能壓一壓,可如今是一群人都有了這心思,縣衙那些人再想要壓下去便壓不成了。
鬧騰來鬧騰去,幾個人只好去請示陶知縣。
陶知縣聽過之後就想要將事情推到晉安先生和顧邵身上,這事兒雖然是他們桃源縣的事情,可是建築堤壩是晉安先生負責的,如今出了事情,自然也該請教晉安先生。反正,是和他沒有關係的。
陶知縣果真帶著這事兒去找了晉安先生和工部幾位大人。晉安先生思索了一會兒,有些許為難。說實話,顧邵甚少在他臉上看過什麼為難的情緒,可這一個月以來,晉安先生為難的次數仿佛越來越多了。最後,晉安先生還是放了那些人回去:「農事重要,耽誤不得,讓那些人先回去務農吧,堤壩的事情先放一放。」
說完,晉安先生還看了一眼跟前的勸農使。
眾人順著晉安先生的目光,也一道看了過來。顧邵覺得身上莫名地多了一道擔子,但也跟著晉安先生說了一句,順帶將這個球踢給了諸事不管的陶知縣:「我也是這個意思,陶知縣覺得呢?」
「我?我自然是聽晉安先生跟顧大人的了,畢竟您二位主管這治河一事,與我卻沒有什麼干係。」陶知縣笑呵呵地應道。
既然沒有異議,這事便也這麼過去了。只是陶知縣臨走的時候,晉安先生又多說了一句:「那些受僱百姓的工錢,陶知縣也記得給一下。」
「工,工錢?」陶知縣聞言詫異地轉過身。
「怎麼了,不該給嗎?」顧邵看他這樣子,也知道這人心裡在想些什麼。
陶知縣還不至於在晉安先生和顧邵面前失態,瞬間變收住了詫異的表情,只笑著解釋道:「我這不是想著,那堤壩到現在也才修了一半,若是這會兒給工錢的話應該也不好給。」
「有什麼不好給的,那堤壩既然已經修好了一半,那便將那一半的錢給他們便是了。」
「可若是咱們將這工錢結了給他們,回頭他們拿了錢,卻不幫咱們修那剩下的一半堤壩又該怎麼辦?」
顧邵聽著只覺得好笑:「陶知縣難不成還怕他們拿了錢走人?」
「我這不是----」
「不是什麼?平心而論,如今陶知縣你派人雇了那些百姓,出的工錢還沒有他們去外頭打短工掙的多。這麼一點錢,還不至於他們拿錢走人。不論是上下之間,亦或是官民之間,兩相往來都需講求一個信字,人無信不立,若是這回失信於民,沒了他們的工錢,下回他們便更不會信任官府。」
陶知縣被說得臉上掛不住,但是要他拿錢,實在是跟割他的肉一樣了,當下還是有幾分猶豫:「話是這樣說,可如今縣衙裡頭也虛得很,拿不出多少銀子。」
「也沒讓你們拿多少銀子,這該出的工錢,想必戶部那邊都撥下來放在縣衙的府庫裡頭了。如今要拿,也是從這裡頭拿出該拿的一份兒,如何會礙著縣衙的事?還是說,陶知縣想要跟治下的百姓賴帳?」顧邵說著,自己倒是先笑了一聲,「想來是不會的。陶知縣可是他們的父母官啊,這天底下只有做兒女的伸手找父母要錢,哪有做父母的搶占兒女的銀子?」
話都被他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陶知縣自然沒得再反駁了。陶知縣在心底罵了一句晦氣,應下這樁差事之後便忙不迭地走人了。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該到這兒來商討這件事,直接按著那些人的頭讓他們將堤壩修好不就得了,也省得他破財。下回再遇上事,他肯定不會來找這兩人商議了。
晦氣,當真是晦氣!
京城這邊,自打知道了顧邵每回送信的的時間之後,李侍郎便動了截信的念頭,可他到底小心,猶豫了幾天之後,還是沒有做下決定。
他這人不會輕易出手,一則怕辦不成事,二則也是擔心事後會牽連到自己身上,所以顧邵在京城的時候,李侍郎雖然恨慘了他,可卻一次都沒有動過手。後來等顧邵離了京城,李侍郎滿心想著機會到了,誰知道後來顧邵身邊又多了一位晉安先生。
李侍郎忍了又忍,這才忍住了要對顧邵動手的心思。晉安先生在旁邊,李侍郎不能保證自己就能一擊必中。可如今,得知了顧邵每月送信的日子之後,李侍郎的心思又活絡開了。
如今皇上這般看重顧邵,不就是看在他嘴巴生得好,能說會道又善拍馬屁麼?若是他截了顧邵的信,這聯繫斷了,皇上自然不會再惦記著顧邵,過了個一年兩年的,誰還會記得他顧邵是誰?
到時候,他再出手整治顧邵,便會方便許多。
李侍郎本來都已經想得好好的,但是又擔心皇上驟然收不到顧邵的信會多疑,所以才耽擱了下來。可眼瞧著送信的日子又到了,若再不做決定只怕又會讓顧邵在聖上面前殷勤一次,李侍郎心中就十分地不得意。
有些事情就不能惦記,一惦記就容易壞事兒,再理智的人都會多幾分糊塗,作出那些個叫人匪夷所思的荒唐事來。更兼李侍郎對顧邵本來就生有恨意,所以他對這是便更上心了。李侍郎這日日糾結,腦子就跟魔怔了一般,連每晚睡覺想的都是那封信的事兒,弄得人都恍惚了幾分。最後,不堪其擾的李侍郎終於下定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