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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0:21 作者: 一七令
    「他好像一早就知道我們是誰,見了面之後也沒問名字,還有……」顧邵停頓了一下,雖然這麼說挺不要臉的,但是,「我總覺得,大皇子是衝著我來的。」

    鄭遠安聽罷,並未覺得驚訝,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先生您覺得呢?」顧邵又問道。

    「也不是不可能。你如今身份不顯,可好歹也是鎮江府的解元,又與鄭府,與晉安先生關係匪淺,說是前途無量也不為過。朝中幾位皇子明爭暗鬥為時已久,提前拉攏會試考生,也不難解釋。」

    顧邵被鄭遠安的一番話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先生竟然說他前途無量啊,嘿嘿,看不出來,先生竟然這樣看得起他。

    鄭遠安一板一眼地分析玩,回頭一看,竟發現顧邵竟然在「嗤嗤」地笑,笑得鄭遠安瞬間皺起了眉,狠狠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做什麼痴相!」

    顧邵委屈地收了笑意。

    鄭先生果然還是鄭先生,什麼看得起他,那都是錯覺。

    「我可告訴你,大皇子召你過去見面是他的事,你怎麼行事是你的事,別被人三兩句話就糊弄了過去,沒本事還踢人賣命,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又沒那麼蠢。」顧邵嘀咕了一句。

    鄭遠安涼涼地回了一句:「但願吧。」

    他也只是給顧邵敲響一個警鐘,奪嫡一事,風險太大,鄭遠安並不想讓顧邵參與。這話止住,另有一件鄭遠安也不得不提,他嘆息一聲:「你說說,你這都是什麼運氣,怎麼每回出門都能碰到李家人?」

    顧邵也覺得喪氣:「我也不想碰到他們啊,煩都煩死了。」

    他和李家人本來就不和,如今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上了,可見這犯沖是天生的,躲也躲不了。顧邵擔憂地問道:「先生,我今兒又得罪了李茂林,那李侍郎不會為了他兒子找我麻煩吧?」

    鄭先生涼涼地笑了一下:「怕人找麻煩怎麼不收斂一些 ?」

    「可是是人家先找上門的。」

    他若是示弱,那該多沒面子。

    「既然錯了,就彆扭扭捏捏地擔驚受怕。」鄭遠安說得嫌棄,「半點讀書人的風骨都沒有,當真是丟人現眼。一個李侍郎就怕成這副模樣,你當鄭家是死的啊?」

    顧邵趕緊搖頭。

    鄭先生哼了一聲,又道:「且安心學你的吧,入朝之前,李家是不會動手的。」

    顧邵聞言,稍稍心安了一些,卻又免不了問了一句:「那入朝之後呢?」

    「入朝之後自然各憑本事!都做了官兒,你莫不還指望別人護你一輩子?做夢去吧!」

    顧邵被罵得扎心了。鄭先生還是一如既往地直白。

    問過之後,顧邵便被鄭遠安給趕走了,生怕顧邵多在這兒待那麼一時半會都會污了他的屋子。顧邵被趕的時候,心裡還有幾分憂傷,每回鄭先生都是這樣,叫他過去的時候就跟催命似的,讓他滾的時候又半點不留情面。

    真是狠心,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顧邵走後,鄭遠安越想越不得勁,在屋子裡猶豫了許久,又招來了小廝,吩咐道:「你去看看外頭有沒有什麼好些的琴師,回頭請一個來府里。」

    小廝猶豫道:「要多好的?」

    「廢話,當然是要像----」鄭遠安話頭一止,本來他想說要像晉安那樣的,可是想也知道不可能。他退了一步,重新道,「能請多好的便請多好的,銀錢不是問題。慢慢找,不必著急。」

    反正今兒過後,便是琴師找了過來,該學的人也不在府里。

    小廝知道了二老爺的態度,遂下去用心尋琴師去了。

    鄭遠安坐了下來,一時間想了許多。這事兒也怪他和文勝,只顧著讓顧邵讀書,別的卻全沒有教他,這才讓他受了別人的氣。

    這該學的,果真一樣都不能落,鄭遠安感慨著。

    這日過後,顧邵便又被晉安先生接去城北外頭了。

    在京城裡頭的時候熱熱鬧鬧,等出了城,便分外蕭條。這落差太大,叫顧邵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來。

    只是他這多愁善感的心緒,並沒有多少人在乎就是了。城外都是收尾的事,顧邵才一過來,便被王大人和錢侍郎拉了過去,哪裡又活就派顧邵去哪兒,丁點兒都不帶猶豫的。因為顧邵爭氣,所有他們指派起顧邵來指派得理所當然,又心安理得。

    顧邵剛下馬車的傷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營帳裡頭,除了外頭的僱工,顧邵這個身無職位的反而成了最忙的。白天忙處理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兒,晚上忙著應付晉安先生越發嚴格的考校。

    晉安先生果真像鄭先生當時說的那樣,見外頭沒有什麼大事,便一心盯著顧邵的功課了。

    顧邵日子過得苦哈哈,可他身邊的人好像都還挺滿意的。

    這日,顧邵打晉安先生那兒出來之後,夜已經深了。

    他困得不行,只想著早點回去睡覺,所以出來只有腳下一刻未停,趕緊奔著自己的營帳去了。

    晉安先生的營帳裡頭,蠟燭卻還是點著,一直未滅。

    平時這個時辰,晉安先生早就已經睡下了,如今因為要教導顧邵,連床都沒有沾。服侍晉安先生的小書童看著總覺得心疼:「這些天,先生一日都不曾好眠過。雖說是要教導顧解元,可也不能這麼不拿自己的身子當一回事啊。再者說了,先生過些日子還得離京,到時候又要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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