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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40:21 作者: 一七令
    秦先生搖了搖頭:「你這是怎麼了,剛才出來的時候不是還輕輕鬆鬆得嗎?」

    顧邵鬆開拳頭,手心朝上給那小吏看,又朝著秦先生道:「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

    秦先生大抵也能了解他的心情,安慰道:「別多心,平日怎麼做如今該怎麼做。」

    顧邵點了點頭。

    入場的規矩繁瑣,可再繁瑣用還是有結束的那一刻。

    待放了顧邵進去後,那小吏又叫了一聲:「下一個。」

    顧邵回頭,卻見那後面的那個人竟然還是個熟人。

    秦先生看到他們,臉上也垮了一下。秦端笑了笑,衝著韓先生行了禮節:「許久不見,韓先生風華如昨。」

    韓先生對著秦端還算客氣,不過跟秦先生見禮的時候,卻沒有什麼好臉色了,臭著一張臉的:「看來我今日是沒選好出門的時辰。」

    「彼此彼此。」

    這兩人,一碰面就容易掐架。周斯年一早就習慣了,他朝著顧邵笑了笑,道:「顧兄不必等我,先進去吧。」

    顧邵也沒有矯情,畢竟外頭太陽這麼大,實在曬人的很,他可不想自己被曬黑了。遂朝著秦先生幾個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秦先生和韓先生的明爭暗鬥還沒有結束。尤其是在周斯年進去之後,兩人說起話來便更沒有顧忌了。

    文人鬥嘴,不說一個髒字,卻依舊能將人貶得一文不值。秦先生和韓先生都是各中高手,鬥起嘴來不分勝負,場面一度十份僵持。

    後來還是秦端出手,才平息了爭執。

    秦先生甩著袖子離開了,怪秦端不幫著他,也怪那個不知趣的韓老匹夫。

    他也不想在外頭跟這韓人吵架,實在是他太令人生氣了,說什麼顧邵隨了他,怕是會一波三折。

    呸,活像他自己就考中過舉人似的,得瑟什麼呢。

    等到他學生在鄉試裡頭壓過了那個姓周的小子,看這老匹夫的臉面要往哪裡放!

    這邊,顧邵卻已經入了號房。

    他運氣還不錯,沒有被分到考場的尾部。大熱的天,倘若被分到了那邊,挨著茅廁,回頭定會被活活熏死。

    頭一日並無什麼事情可做,顧邵也不想干坐著發呆,進了隔間之後便兩眼一閉躺在床上了。

    說是床,其實不過這是兩塊木板搭起來的,硬得慌,睡在上面還極不舒服。

    顧邵無所事事,便同系統聊死了天:「你說,那個周斯年這回能不能中舉人吶?」

    系統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宿主覺得呢?」

    「唔,」顧邵想了想,「應該是可以的吧。」

    「為何?」

    「雖說他的長相在我之下,可是也算是一表人才了。沖這長相,考中舉人什麼大問題。」

    系統無語。

    它永遠也預料不到這個智障宿主的想法。

    顧邵扭了扭身子,見它沒有說話,心中又生了折騰的欲望:「我說系統啊,你能不能給我弄兩床被子來,這木板快硌死我了。」

    系統冷笑:「我倒是有本事給你弄兩床,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拿出來。」

    顧邵閉了嘴巴。算了吧,他還是消停一點。要是真拿出來,回頭他還不被當做妖孽給燒死?

    一邊的籃子裡裝著秦家人給他準備的糕點乾糧。顧邵撿了一個放在嘴裡,味同嚼蠟地吃著東西。

    看著逼仄的小隔間,顧邵翹著二郎腿,心裡嘆了一口氣。這苦日子,總算是快要到頭了。

    如此勉強地睡了一夜,待第二日顧邵醒來的時候,考場裡又有了些變化。原先不著眼的地方,都站了些士兵,目光森嚴地守在那兒,叫顧邵這等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心裡都發虛。

    只是心虛之後,顧邵又抬起了頭。

    這回又不像上次考秀才那樣,他可是認認真真學過的,心虛什麼?又過了半個時辰,考場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考生都安分守己地坐在座位上,忽然間,外頭又走進了一批人。

    顧邵知道,這些必定就是考官了。他數了數,前頭的應該是內簾官,一共六個,後頭該有許多,他便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考官來了之後,又宣讀了考試的禁令,沒過多久試題便發了下來。

    顧邵拿到試題之後,便開始心無旁騖地做題目了。

    裡頭的試題,三道出自《四書》,四道出自《五經》。

    要是換做之前,顧邵看到這些題目必定會傻眼。可是經過這麼久的折磨,又做了這麼多題,顧邵拿起筆之後,竟然連多想都不曾想,便開始在草稿上寫寫畫畫,中間絲毫不曾停歇。

    題目做多了,總會有這種下意識的反應。

    正經的考試是有一天的時間的,可一上午的時間過去,顧邵停了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做完了。

    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顧邵猶豫了一下,是要先吃東西,還是先把這些東西謄到卷子上。

    略微思索了片刻,顧邵便又拿起了筆……先寫完再說吧。

    這一寫,又是半個時辰。

    科舉的墨卷上頭,是不允許有太多的塗注乙的,有些人越急越容易出錯,往往容易將墨卷弄得一塌糊塗。不過顧邵並沒有這樣的顧慮了,他寫字從來都是一蹴而就,酣暢淋漓,何況如今草稿都打好了,只要謄上去便可。是以他的墨卷,從頭至尾看不出一點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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