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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滿朝文武都知道

2023-09-30 20:20:36 作者: 伊人歸
    三年後。

    春暖花開時節,一群孩子們在花叢里奔跑玩耍,嬉笑打鬧。

    銀紅衣裳的小姑娘約莫三四歲,梳著兩個小小的花苞頭,上頭點綴著用銀絲連成的各色小巧珠玉。

    她繞著牡丹亭的畫柱轉圈,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風將她的衣袖吹起,就像蝴蝶蹁躚。

    在牡丹叢中摘花的男孩,看起來是一眾孩子裡年歲最大的,見狀忙道:「華裳,你慢點,小心頭暈!」

    華裳轉得頭暈目眩,回頭朝他燦爛一笑,粉雕玉琢的小臉稚嫩可愛,「元璋哥哥,我頭暈。」

    果然。

    元璋無奈地搖搖頭,拈著手裡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朝華裳走去。

    他身著寶藍色華服,腰間掛著七色寶石,底下綴著金線絲絛。隨著走動絲絛一盪一盪的,十分精緻好看。

    華裳扶著他坐下,元璋把那朵剛摘下來的牡丹別在她衣襟上,她低頭一嗅,「好香啊!」

    一旁的小男孩們都圍過來,「頭暈了不是?你別這麼轉,哥哥抱著你轉就不暈了。」

    另一個同樣佩著七色寶石的男孩將剛剛坐下的華裳抱起來,在亭中轉了許多圈,華裳覺得有趣咯咯直笑,男孩便一直轉到頭上冒汗還不肯停。

    元璋小小的眉頭蹙起,一派大人模樣,「顧、嬌、嬌!」

    抱著華裳的男孩子立刻把她放下,朝元璋擠眉弄眼,「別,別!有話好好說,別叫名字!」

    元璋抿了抿嘴角,就在顧嬌嬌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元璋低聲威脅他,「你要是把華裳摔著了,我就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你信不信?」

    顧嬌嬌頓時束手束腳,不敢言語。

    華裳見狀忙打岔,「元璋哥哥,你別怪元遲哥哥,他的胳膊可有勁啦,不會摔著我。」

    顧嬌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還是華裳最好,只有你肯叫我元遲哥哥,他們天天嬌嬌、嬌嬌喊個沒完!」

    寧安和寧平從亭外進來,「那是乾娘御賜的名字,你不喜歡嗎?元遲是小名兒,叫你大名你還不樂意!」

    顧嬌嬌越發羞窘,寧安忙道:「平兒,你別笑話他了。連乾娘都說男孩子長大了還叫嬌嬌不好,所以按顧家元字輩起了小名兒,你怎麼老拿大名欺負他?」

    「就是就是!」

    顧嬌嬌找到靠山似的,縮在寧安身後,「還是寧安哥哥好!」

    「那你就是說我不好了?」

    寧平咬著牙朝他比了比拳頭,忽見華裳小小的身子擋在顧嬌嬌身前,他咬牙切齒的臉瞬間露出笑容。

    「華裳,我們今天在街上看見賣糖人了,吹的好大一隻兔子呢,你喜歡嗎?你要是喜歡,明兒進宮的時候我給你買進來!」

    華裳笑得露出梨渦,寧安卻道:「華裳最喜歡的是猴子,第二時候的才是兔子。趕明兒我讓賣糖人的給你吹一隻獼猴,你道好不好?」

    「好呀好呀!」

    她拍著手,高興得一跳一跳的,四個小哥哥圍著她說各種有趣的事,逗得她不停地笑。

    宮人跟在不遠處,注意著孩子們的動靜,見狀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幾位小公子待咱們小公主可真好!」

    「可不是嗎?」

    一個年紀大些的宮女道:「聽說顧老侯爺最喜歡女兒,從前咱們陛下在他們家的時候,就受盡兄長們的照顧。誰知這一代顧家又都是兒子,二夫人生了兩個,三夫人、五夫人各生了一個,六夫人都生了三個了,沒一個是女孩兒!」

    幾個年輕的小宮女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看來咱們小公主又是顧家這一代唯一的姑娘,怪不得這麼受疼愛呢,簡直比掌上明珠還要愛惜!」

    年長的宮女笑得有些得意,「你們只見公主的哥哥們如何待她好,還沒見她的叔叔嬸嬸和祖父如何待她好呢,那可真是……嘖嘖。」

    眾人感慨一番,再看向牡丹亭中,卻發現那裡一片空空蕩蕩,孩子們不知去向。

    「人呢?!」

    「不會掉進御湖了吧?」

    宮人們瞬間緊張起來,驚慌失措地到處尋找。

    假山後頭,看見這一幕的孩子們把頭縮回去,華裳掩著嘴偷笑。

    寧安有些擔心,「要是他們去稟告乾娘了怎麼辦?乾娘以為咱們丟了,定要急壞了。」

    「不怕!」

    華裳拍著小胸脯,「我知道娘今日有大事和眾臣商議,只怕早朝沒有那麼早結束。等結束了還要去御書房和太師、太保他們繼續商議,哪有工夫管我們?」

    眾人聞言,不以為然。

    陛下要是知道孩子們都丟了,哪怕有再緊要的國家大事,也會先關心孩子們的下落吧?

    可瞧華裳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眾人捨不得點破,由著她鬧。

    華裳大眼珠子一轉,似乎也擔心玩過了頭,便道:「要不咱們到前殿去聽聽大人們商議什麼大事吧?萬一要找咱們,看到咱們在前頭不就不擔心了?」

    幾個孩子裡年紀最大的是寧安和寧平,和真正發生什麼事情,做主的卻一直是華裳——

    誰叫哥哥們都寵著他呢?

    「好啊好啊,我也想聽!」

    顧嬌嬌最愛湊華裳的趣兒,有他成日給華裳出鬼主意,眾人都怕他把華裳帶壞了。

    偏偏寧平也是個淘氣的,聽了華裳的主意十分有興致,「好啊,我也想聽大人們在談什麼,什麼要緊的大事這麼難辦?」

    寧安朝元璋看了一眼,除了他自己,也就元璋是個還算穩重的。

    後者露出無奈的表情,到底沒有拒絕,寧安便道:「好吧,那咱們就一起去,不過先說好了,不能叫他們發現。平兒,你還記得上次你帶華裳去放風箏害她摔了一跤,回去受了什麼處罰吧?」

    寧平倒吸一口氣,「當然記得,娘把我狠狠打了一頓,還罰我半個月不許進宮找華裳。還好林軒叔叔攔著,否則我的屁股早就開花了!」

    寧安正色道:「你知道就好,一會兒小心點,別連累華裳也受罰,聽見沒有?」

    元璋也朝顧嬌嬌道:「你聽見寧安哥哥的話沒有?要是鬧出什麼事,我回去一定告訴六嬸娘!」

    「別說啦,咱們快點去吧,一會兒散朝了!」

    華裳把寧安和元璋的衣袖一拽,拉著他們朝前朝的方向去,方才還一臉嚴肅的兩個兄長,被她一拽半點脾氣都沒有了。

    他們商量了一會兒,決定從後殿悄悄潛入,沒想到剛過去就遇見了顧寒陌。

    「站住!」

    顧寒陌巡視至此,很快便發現一群孩子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蹙著眉頭叫住他們,孩子們灰溜溜地轉過頭,他才發現華裳也在其中。

    那張板正、嚴肅的面孔,頓時冰雪融化,顧寒陌笑著上前蹲下來和華裳說話,「你怎麼也來了?」

    顧嬌嬌低著頭,抬起眸子偷看他的表情,怎麼在家從來沒見三伯這麼溫柔過?

    也就對著三嬸娘的時候笑成這樣,餘下的,連對三嬸娘生的小元朗都沒這麼溫柔過。

    孩子們都怕顧述白,只有華裳不怕,她笑道:「三叔,你知道爹娘和大人們在商量什麼嗎?」

    顧寒陌一頓,「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華裳想了想,「我想關心國家大事,想替爹娘分憂解勞。雖然我還小不懂得朝政大事,可是我想聽一聽。」

    顧寒陌隨即笑著摸摸她的頭,「我們小華裳可真乖,好,你去吧!」

    華裳蹦蹦跳跳地進了後殿,顧嬌嬌見狀跟在她後頭想進去,被顧寒陌一把抓住了衣領子。

    回過頭,又是一張寒霜似的臉。

    他嚴厲道:「前朝是商議政事的地方,小孩子不可以隨便跑來,你們不知道嗎?」

    他們當然知道。

    元璋忙解釋道:「三叔,我們知道這裡不能隨便來。可是華裳很想來聽聽,我們就陪著她一起過來了。要是不陪她,她路上跑著跑著摔倒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便聽殿中隱約傳來異聲,顧寒陌下意識看去,「快,你們快點進去,要是華裳真的摔倒怎麼辦?」

    幾人如蒙大赦,飛快朝殿中跑去。

    只見華裳正巴在門縫上朝前殿看去,地上骨碌碌地滾著一隻大瓷瓶,想來方才是華裳不小心碰倒瓷瓶發出的聲音。

    顧嬌嬌不服氣地朝元璋道:「元朗才兩歲,還是三叔的親兒子呢,上次他摔倒了,三叔看也不看的。說什麼男孩子就要摔摔打打才能成器,哼,三叔也太偏心了!」

    這偏心和別的偏心不同,別人偏心都朝自家孩子身上偏,顧家人只朝女孩子身上偏。

    元璋看他一眼,「你就知足吧,上次祖父讓咱們在演武場練箭,練的我眼睛都花了。祖父看見了只說嬌嬌身子弱,讓他休息休息喝碗水繼續。你好歹還坐著歇了一盞茶,可我的水是齊管家送到場上來的。」

    他是……曬著太陽站著喝的。

    顧嬌嬌想了想,確實有這麼回事,立刻露出笑容,「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叫嬌嬌,祖父總是把我想成小孫女所以待我格外好一些?」

    元璋輕哼一聲,要不他以為當年陛下為何給他起這個名字呢!

    「噓!」

    華裳頭也沒回,小腦袋貼在殿門上,聽前殿傳來的動靜。

    不知道是哪些大臣,嘰嘰喳喳吵成一團,聲音此起彼伏,她也只能聽到個大概。

    「……荊江水患之事,事關國計民生,豈可疏忽大意?尤其此地段從前屬東靈境內,如今大周一統,更是馬虎不得啊!」

    「臣附議!荊江下游百姓眾多農田密集,若不小心治理,會造成極大的損失!」

    也有反對的意見——

    「哼,從東靈歷代留存的文書看,荊江的水患幾乎年年春末夏初都有,不需要刻意治理便能安然度過。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正是,何況縱觀歷年記載,荊江的水患治了還不如不治,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此話不妥……」

    「好了。」

    玉扶的聲音淡淡開口,底下眾臣爭論不休得以暫緩,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她看向一位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的御史,「楊卿所謂吃力不討好,治了不如不治,不知作何解釋?」

    楊御史見問,忙拱手道:「回陛下,請容臣細細說來。這荊江下游一帶雖人口眾多,水患難免傷及人命,可卻讓人束手無策啊!因為此處良田也多,若以疏來治水,便不得不毀掉大半良田開挖河道。若以堵來治水,則此地良田將無水灌溉乾旱異常。陛下想想,無論朝廷是疏是堵,百姓不都有怨言麼?」

    如此一說,還真是吃力不討好。

    薛柔出列道:「回陛下,荊江水患的消息傳回京城後,臣翻閱了舊年東靈的戶部帳冊,發現了一些情況。」

    「不妨直說。」

    「臣發現,荊江一帶的良田不僅對於本地五個州府的百姓而言,是賴以生存之物。甚至對於從前的東靈,也是一筆巨大的賦稅收入。楊御史所言是有道理的,這塊地方茲事體大,若無把握完全治理好,不如不治。不治,最差不過就是水患時決堤損傷一些田宅房屋,若治,則有可能造成比現在更差的後果。」

    玉扶尚在思考,便見張九闕出列道:「回陛下,臣也以為,不如不治。臣同幾位家在荊江一帶的朝中官員聊過,其實當地百姓早已習慣了年年水患,已經有了他們自己的一套避洪策略,每年的損傷並不大。並且,這些百姓利用這千傾良田得以衣食無憂一家富足,對他們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張九闕身為太保,連他都不贊成治理荊江水患,玉扶一時躊躇起來。

    小時候在東靈,她並沒有聽說過荊江水患的事,想來那時東靈朝中,無論是老寧帝執政之時還是寧承治執政之時,都對荊江水患採取放任之策。

    可如今大周一統已經三年,這個當初東靈沒解決的遺留問題,到了大周還要繼續下去麼?

    「攝政王和太師怎麼看?」

    天雲破尚在考慮,被點到名字,下意識看向顧述白,顧述白朝他微微頷首,當先站出來。

    「臣以為既有水患,既傷及百姓,便沒有不治的道理。如今國庫充裕,國泰民安百姓衣食無憂,難道就因為荊江百姓靠千傾良田得到了極大收益,便該承受水患的侵襲麼?若是從前戰亂之時自然顧及不上,可現在,臣以為不得不顧。」

    他說著,又看向張九闕,「方才太保所言的確屬實,不過本王也調查過荊江的情況,過去五年裡發生了三次水患,每次死亡、失蹤人口多半不過百人。五個州府加起來只是百人,看起來的確不多。不過不知太保可知,三年前那一次水患,死亡人口竟多達五百餘人?」

    若說在五個州府的範圍內,一次水患損失百人,似乎並不起眼。

    可五百餘人,這就有些令人心驚了。

    張九闕思忖片刻,「可那只是一次,其餘幾次並沒有這麼多啊。」

    顧述白笑笑,「是啊,僅是一次。因為那一次江水決堤是在子夜時分,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

    張九闕聞言微微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聽見後殿傳來異響。

    「別推我,哎呦!」

    眾人吃驚地朝前殿和後殿相連的門扉看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從後殿滾出來,骨碌碌得和皮球似的。

    兩個孩子滾到殿中,停下來抬頭一瞧,這才發現滿殿身著朝服的大人們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他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衣服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拍,便想立刻逃離。

    只聽上首傳來女子威儀的聲音,連名帶姓的稱呼里充滿不悅,「姬華裳,顧嬌嬌,你們在做什麼?」

    小男孩頭皮一緊——

    完了完了,這下滿朝文武都知道我叫顧嬌嬌了……

    ------題外話------

    趣味問答:顧嬌嬌小名兒叫啥?

    答對獎勵xx幣,答案就在本章,仔細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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