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給他一記耳光!
2023-09-30 20:20:36 作者: 伊人歸
玉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像是一個縹緲無極的夢。
夢裡她好像回到了遙遠的時空,看到一個白衣白須的老者拎著藥葫蘆,在一片繁華的街道上穿行。
老者笑得輕鬆,偶然抬頭看了看天邊的風雲跡象,忽然面色肅然掐指一算,口中喃喃自語,「合該今日在此遇見,既有此緣,我便助他一助好了。」
那老者的身形閃動,風馳電掣下到了一處巍峨宮門前,朝守衛笑道:「去稟告你們陛下,醫神熏池來訪。」
「醫神?」
守衛還沒反應過來,熏池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等你們稟告孩子都要出生了,我還是自己進去好了。」
說罷身形一晃,竟憑空消失在眾人跟前,守衛傻眼半晌,才想起正事,「快!快進去稟告陛下!」
畫面轉到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身著龍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趕來,在殿門外被宮女攔住。
「陛下不能進去,產房不祥!」
被稱為陛下的男子大手一揮,將宮女推到一旁,「什麼吉祥不吉祥,皇后難產,朕怎麼能視若無睹?」
說罷不顧眾人勸阻,大步邁進寢殿。
內室里,皇后滿頭大汗,痛苦地尖叫著,「陛下!萬一臣妾不能平安生下孩兒,你一定要答應臣妾,全力保孩子!」
陛下握著她的手,「不,朕在這裡,朕不會允許你出事的!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這是朕和你的第一個孩子,不論是男是女,他都會是北璃下一任國君!」
殿中之人聞言大駭,面對難產的皇后更加小心翼翼,可無論皇后怎麼使勁都生不出孩子。
她的氣息漸漸變得微弱,寢殿的門忽然被風吹開,熏池哈哈大笑,「我來得正是時候,都起開,這個小丫頭讓我來接生!」
皇帝望著眼前白衣若仙的老者,大為驚訝,「這位山人……是誰?」
侍衛跟在後頭,氣喘吁吁進來稟告:「陛下,他自稱是醫神熏池,走起路來和風似的,屬下實在攔不住啊!」
畫面再度跳轉,熏池懷中抱著初生的嬰兒,帝後夫妻二人歡喜非常,「多謝醫神,今日多虧醫神,皇后與公主才能母女平安。醫神,您是如何知道皇后腹中是個女胎的?」
熏池抱著孩子輕拍,口中念念道:「今日路過京城,觀天象不凡,心知九州大陸未來之主將要誕生,特來恭賀。」
「什麼?九州大陸未來之主?」
皇帝大駭,熏池哈哈大笑,「陛下奉先祖遺訓,一生致力於救九州大陸三國一統,只是久久等不到時機。怎麼,如今我說著孩子將來能一統九州,陛下不樂意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
皇帝輕嘆一聲,「先祖留下的遺命非同小可,北璃數代積累兵強馬壯,朕卻遲遲不能發兵西崑與東靈兩國。非是不敢,而是擔心發動戰爭會使江山染血,百姓流離失所。朕原以為在朕有生之年一定會等到一統三國的那一天,沒想到醫神告訴朕,這個重擔將來會落在朕的女兒身上。她這樣小,這樣軟,朕怎麼捨得讓她來完成這件事呢?」
熏池微微合目,將孩子遞給皇帝,「天道自有定數,非人力可改。還有一句話告訴陛下與皇后,這孩子生來背負大業,也背負血光之災。多年後北璃皇室會有大難,這個孩子不能留在國中,讓我把她帶到仙人谷去吧。」
「不,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難產脫力的皇后躺在床上,朦朧中聽到熏池的聲音,下意識揮舞著雙手阻止他,「醫神,求求你不要帶走我的孩子。我已經三十五歲了才有這麼一個孩子,她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將會是我唯一一個孩子啊!」
皇帝隱約意識到什麼,坐到床邊安撫皇后,「皇后,孩子是醫神接生的,難道你不相信他的話嗎?如果北璃皇室註定有一場大難,我們留著孩兒只會給她帶來危險,不如讓她隨醫神離開,不好嗎?」
熏池微微點頭,「一統九州是北璃皇室世代相傳的心愿,我願意幫上一把,是不忍看見三國混戰,百姓流離失所。這個孩子我一定會好生照顧,讓她長成一個合格的天下之主。」
皇后淚流滿面,心中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又明白這才是對孩子最好的選擇。
熏池將襁褓放在她枕邊,「二位若捨不得公主,就給她娶個名字吧。」
皇帝往外邁了幾步,透過寢殿大門看到天邊雲彩斑斕,呈現片片破碎的奇景,便道:「一天雲破碎,兩樹玉扶疏,便叫她玉扶吧!」
……
「大哥哥!」
玉扶恍然從夢中醒來,睜眼便看到月狐擔心的面容,她身後圍著顧寒陌等人。
「醒了醒了,玉扶醒了!」
顧宜歡喜地大喊,玉扶擰著眉頭,「我記得方才二哥隨大理寺的人離開了,一個傳令的士兵摔倒在門前,他……他說大哥哥戰死了?」
她以為這也是一個夢,就和她夢中那些關於她身世的畫面一樣,都是遙不可及的事。
顧述白武功那麼好,兵法韜略更是樣樣精通,他怎麼可能戰死?
月狐不自在地把眼別開,顧寒陌眉頭緊鎖,顧溫卿幾個刻意躲著她的目光,似乎有什麼不敢和她說的話。
玉扶的心頓時沉到谷底,才明白那不是一個夢,而是現實。
她低著頭不說話,眾人越等越擔心,顧宜第一個沉不住氣要說話,玉扶忽然抬頭,「那封軍報呢?讓我看看,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顧寒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短短一個時辰,玉扶從咋一聽聞顧述白戰死直接昏厥,到現在的冷靜,轉變快到讓人不知所措。
他確認玉扶現在的情緒可以接受這件事,才把軍報從袖中拿出來,玉扶飛快接過,從頭到尾一字一句看下來。
她一面看,顧溫卿一面解說,「軍報上說,是西崑駐守邊關的守軍趁夜偷襲,顧家軍措手不及。雖然最後整頓了軍型將地方打退,可大哥卻……」
玉扶道:「屍首呢?為何這上面一句都沒有提到屍首?」
顧寒陌抑制胸中激奮道:「我問過傳信回來的士兵了,他說當時有人聽見大哥的屋裡有打鬥之聲,等局面控制住再進去,才發現地上除了一大攤血什麼都沒有。大哥的屍首……許是被昆吾傷的人帶走了。」
「沒有屍首就不能說他死了,他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玉扶揭開錦被,掙扎著下床,「我要去邊關找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大將軍一定會同意的……大將軍呢?」
顧相艱難道:「玉扶,父親聽聞軍報內容之後急得吐血,幸好有月狐在才穩住了他的身子。大哥是一定要找的,但是你不能親自去找。一下子兩條噩耗傳來,父親已經夠心力交瘁了,他怎麼忍受得了你也離開呢?」
玉扶不解道:「什麼兩條噩耗?還有什麼?」
顧相自知說漏了嘴,他看了看眾人,硬著頭皮道:「你昏迷的這一個時辰里,大理寺的人又來了。二哥已經被關進大理寺監牢,他們還想傳訊父親,見到父親吐血才暫時離開了顧侯府……」
此時此刻的顧侯府,正是風雨飄搖之際。
玉扶頹然坐下,腦海中有無數個念頭亂糟糟地浮現,她盡力壓下顧述白戰死之事帶來的震撼與悲痛,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梳理這些事。
一向話不多的顧寒陌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讓二哥去大理寺。如果二哥在府里,至少還有個主意。而我身為你們的兄長卻這麼沒用,此刻卻束手無策,幫不了父親,也保護不了你們。」
顧溫卿忙道:「三哥怎麼能這麼說?你一向專習武事不擅旁的,就是因為這樣父親才會帶你出征,先帝才會封你為虎威將軍。你怎麼能說自己沒用呢?」
月狐亦道:「是啊是啊,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大理寺的人隨時會再來啊!到時候萬一不是傳訊顧侯,而是捉拿顧侯,那怎麼辦?」
「大師姐說的對。」
玉扶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將腦中思緒理清,「事有輕重緩急,我們一件一件來辦。大師姐,大將軍的病情沒有大礙吧?」
月狐道:「你放心,一時氣急攻心罷了。只要乖乖服藥,很快就能調理回來,他這個時候可坐不得監牢。」
牢里沒有藥也沒有好好休息的環境,顧懷疆若去了病情定會越來越嚴重。
玉扶點點頭,「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大將軍的身體,在大將軍的身體調養好之前,決不能讓大理寺的人帶他走。三哥,請你現在去嚴府和霍府等處走一趟,請諸位將軍到顧侯府來。」
玉扶的口氣不容置疑,顧寒陌下意識拔腿往外走,忽然意識到在指揮他的人並不是顧懷疆,也不是顧述白。
他回頭看向玉扶,「為什麼?」
玉扶道:「一來是防止諸位將軍心急之下做出糊塗事來,顧侯府已經這樣了,不能再牽連到顧家軍。二來讓諸位將軍坐鎮侯府,也好震懾一番大理寺的人。只要不是陛下御旨,我想沒人敢從諸位將軍眼皮子底下帶走大將軍。」
「好!我這就去!」
玉扶又朝顧溫卿道:「請四哥到季府和陳府等處走一趟,請朝中那些支持大將軍的忠正之臣向陛下上書。就算陛下被殷朔迷了心竅不肯聽老臣勸諫,至少也能給他一點阻力。」
顧溫卿道:「好,可是季老大人稱病多時,他真的會願意出面嗎?」
玉扶道:「我相信他會的,他稱病是對陛下失望,是韜光養晦而非決定從此裝聾作啞。現在顧侯府面對這樣的局面,我想他一定會出面的!」
「那我現在就去!」
顧溫卿快步朝外走去,顧相和顧宜也不甘落後,「那我們呢?我們能做什麼?」
玉扶起身穿鞋,邊走邊道:「府中庶務就交給五哥和六哥打理,兄長們都因各種事不能待在府里,大將軍又病了,現在只能靠你們了。」
月狐道:「玉扶,那你呢?」
「我現在必須去大理寺一趟,看看二哥的情況。大哥哥生死未卜,二哥決不能再有事。」
……
鎮江長公主的車架停在大理寺的大門外,守衛遠遠看見連忙進去通報,柳貞坐在書案後頭得意地抬起下巴,「她鎮江長公主不是很神氣嗎?陛下封她皇后她都不當,還白白葬送了我女兒的性命!」
他冷哼一聲,「今日終於輪到她來求本官了,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馬車停下,瑤藍下意識要揭開車簾,那手尚未觸到錦綢的車簾,被玉扶一把抓住,「不,我們先不下車。」
「不下車?」
瑤藍不解地看著她,玉扶湊到她耳邊如此這般說了幾句,瑤藍立刻會意。
她清了清嗓子,揭開車簾一角,「鎮江長公主前來,還不請大理寺卿親自出來迎接?」
大理寺上下都知道她必是為了顧酒歌被抓一事來的,等著看她和柳貞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光景,不想玉扶不但不謙卑求情,還擺出這麼大的架子。
大理寺的下屬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瑤藍把眉毛瞪起來,「大膽!長公主還使喚不動你們了是不是?當心把你們統統砍了去餵狗!」
有人悄聲嘀咕,「顧侯府都快完蛋了,她一個養女還神氣什麼?求情還這麼大架子……」
立刻有人捅了他的胳膊,阻止他的話,「別胡說,那是陛下想娶的皇后,只要她肯點頭便是咱們的國母。顧侯府是死是活都連累不到她長公主的身上,還不快進去稟告柳大人?」
「哎,我這就去!」
柳貞正在幻想玉扶在自己面前低頭求情的模樣,忽聽下屬進來稟告:「大人,長公主的馬車停在外頭不肯進來,說要大人親自出去迎接呢!」
「什麼?!」
柳貞氣得站起來,「她到底是不是來求情的,還敢在這裡擺架子?她就不怕本官一時惱了,不但叫顧酒歌吃苦頭,還把顧懷疆抓來嗎?」
下屬低著頭為難,理是這個理,可鎮江長公主不按常理出牌,他們有什麼辦法?
柳貞在屋裡走來走去,最後一抬手,「好,你帶本官去會會這個長公主,本官正好把我女兒的仇討回來!」
柳貞到了玉扶的車架前,心不甘情不願地拱手一禮,「臣柳貞恭迎鎮江長公主大駕。」
馬車裡沒有聲音,好一會兒,只見一隻女子的手從車裡探出來,瑤藍先出來在車邊攙扶玉扶。
馬車裡響起她慵懶的聲音,「今日身子乏得很,先帝遇刺的車架好是好,就是太高了些,只怕我一會兒踩不穩要摔下去,怎麼辦呢……」
瑤藍姿態端莊地站在馬車邊上,在帝都兩年,她身上仙人谷帶來的無拘無束性格沒有減少,卻學會了在外人面前做一個合格的公主侍女。
除了顧侯府的人知道她撒歡起來像只小野馬,外人還以為她十分端莊得體,才能做玉扶身邊的大丫鬟。
只見她朝柳貞斜睨一眼,「沒聽見長公主的話麼?還不快跪下給長公主當腳凳?」
「什……什麼?」
柳貞的下巴都快驚掉下來了,他堂堂一個大理寺卿,為什麼要跪下來給玉扶當腳凳?
這裡那麼多人,哪個不能當腳凳?
「荒唐!本官是大理寺卿,你一個丫鬟竟敢指使本官操持賤役?!」
想到玉扶還在馬車裡坐著,他勉強壓下脾氣,隨手指了一個下屬,「去,你去給長公主當腳凳!」
「是,屬下這就去!」
玉扶揭開車簾,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踩著那個下屬款款從馬車上走下來。
柳貞頗為得意,心道玉扶果然不敢怎麼樣,她還要為顧酒歌向自己求情呢,怎麼敢對自己動怒?
玉扶含笑走到他跟前,忽然面色大變,抬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題外話------
玉扶的身世,到這裡徹底揭曉~
很早之前有一次我問過玉扶是哪國公主的問題,那個時候答對的小可愛可以評論領獎啦!
不然我要翻到很早之前的評論去打賞估計找不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