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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2:11:34 作者: 瑞曲有銀票
    陶孟扶見到萎頓瘦削的侄女,心焦不已,幾乎老淚縱橫。

    陶知影連忙強撐著病體安慰了大伯一番,末了又特意叮囑,陶知林年後的春試在即,萬莫傳信於他,好讓他能安心備試。

    陶孟扶憂心忡忡地應下,剛走到前院,便被沈同晏恭敬地請到了書房。

    書房中,沈同晏對陶孟扶下了跪,語氣誠懇地自責了好一番,聲聲愧悔自己未照顧好陶知影。

    知侄女婿心中也不好受,陶孟扶雖亦有怨尤,但還是嘆著氣攙起了他,只叫他今後好心對待陶知影便是。

    陶孟扶嘆道:「影姐兒心性堅韌,我前兒也與你說過,她十二歲便異常成熟,根本不像個半大孩子,倒像歷經滄桑似的,行事亦是沉穩得很,家裡家外都照顧得很好。此番…應是對她打擊很大,才會讓她如此消沉…又許是丟了子嗣之事,讓她想起之前曾做過的噩夢…」

    聞言,沈同晏眸子微微一閃,小心問道:「伯父可否告知小婿…夫人那噩夢之內容?」

    陶孟扶想了片刻,慢慢回憶道:「說是夢見我病重後撇下他們姐弟,他們無奈投靠平州外袓家,向家舅父對他們姐弟很差,讓二人吃盡了苦頭。後來影姐兒嫁了給人作妾,林哥兒雖婚娶卻因無功名家世無奈入贅女家…」

    憶到此處,他臉色凝重,繼續道:「後來,影姐兒懷了孕,卻因被人陷害與外男…遭狠心夫家強行引產,最後生生痛死在榻上…」

    沈同晏震驚地看著陶孟扶,眸中滿是錯愕。

    送走陶孟扶後,沈同晏失神地坐在高椅上,無邊的悔恨向他襲來,他想起自己先前三番兩次地對她說要納她作妾,想起自己諷刺她與肖培之…

    他開始微微顫抖。

    他想,明明是他錯了,是他對她希翼過多,苛求過甚,尤其是前段時日,他還那般肆意傷害她…

    他頹廢無力地閉上眼,雙肘撐在書桌上,又緊緊抵住額頭,心中充盈著悲愴與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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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還在先帝喪期,這年的春節,整個盛京城再未如往年一般熱鬧,而忠武侯府,更是冷清寥靜,僕從皆輕手輕腳,噤若寒蟬,就連素日最愛吵喧的沈令真,也非常識相地不敢多言,每日看著沈同晏一幅要吃人的樣子,她實在害怕得很。

    除夕當晚,在秋照的一再勸說下,陶知影勉強多用了幾口吃食,她近來食慾銳減,除去每日的湯藥外,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

    沈同晏站在窗外,看著靠著塌發呆的孤瘦身影,心中窒悶。

    縱是公務纏身,他每日都會抽空來看她,可她卻每每都閉上眼側過身,對他做無聲驅趕。

    可是…今日是除夕,她應該會理自己一下吧…

    沈同晏安慰著自己,心中帶了一絲希翼邁步進屋。

    幸好,陶知影並沒有像往日一般別過眼,反而靜靜盯著他看,雖然面無表情,卻也令沈同宴心中微感振奮。

    他往榻邊走去,露了笑柔聲道:「夫人今日可好些了?」

    陶知影卻並不應他,只是收回眼,輕聲摒退了房內的秋照。

    沈同晏眼皮一跳,生出不祥的預感。

    果然,陶知影對他開口道:「本想過了春節再與夫君提,但妾身再三思襯,還是想著早些與夫君說了為好。只是妾身身子不適,禮數上不周到,還請夫君原諒則個。」

    沈同晏後背微僵。

    陶知影繼續道:「妾身本就與母親不和,又惹了夫君不喜,此番還大意丟了子嗣,再加上曾遭人擄去,名聲已失,妾身心中愧疚難當,自覺已不堪再為夫君之妻,請夫君休了我。

    她這一番平聲靜氣的言語,對沈同晏來說,卻不啻于晴天霹靂,差點將他劈到魂魄皆散。

    他聲音發緊,眼角發紅:「夫人…不可如此…」

    陶知影勾了一絲笑,垂頭看著錦被上的花紋,低聲道:「想來夫君很快便要襲爵,若在此之前與我分開,對夫君今後議親也是有好處的。」

    「如今先帝已逝,想來當今聖上亦不會怪責…若夫君還是擔心會惹聖上不喜,你我和離便也使得,還請夫君裁斷。」

    「不行!」

    沈同晏突然拔高了聲音,他上前一步,欲去抱她,自然被陶知影側身躲開了。

    沈同晏綣了手,突然轉身,步履慌亂地走出房門,還帶倒了房中的一張背椅。

    秋照看到沈同晏雙目赤紅,兩手緊撰,似是發狂一般地往外沖,連忙進了房中,驚慌道:「夫人,世子爺這是怎麼了?」

    陶知影低頭撫平錦被上自己抓出的皺褶,並不作答。

    此後的數日,沈同晏都沒有再出現。

    春節頭七日,明明是連官衙都封印的日子,新任三司使卻依舊每日都往官署跑,還在京中的鹽鐵、戶部及度支官員皆苦不堪言,雖說今年春節減了很多年味,但對鎮日繁忙的官員們來說,都想趁此機會好好歇息一番,哪怕是陪陪家人,享受天倫之樂亦是愜意美事,

    留守京師的官員不禁暗自羨慕那些榮歸梓里的外地官員,好歹他們不用提心弔膽地提防著這位沈大人的傳喚,更何況這位沈大人的臉色可比那寒霜還要冷上幾分。

    宣成帝聞得此事後,哭笑不得,當即便召了沈同晏入宮。

    元德殿中,一身便衣袍服的齊修頗覺好笑地看著面帶郁色的沈同晏:「子居分明是為家事憂煩,卻跑去折騰屬官,真真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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