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2023-09-03 12:11:34 作者: 瑞曲有銀票
秋照只用滾滾落的淚水回應了她。
她慢慢回過頭,抽出了被沈同晏握住的手,忽地一把將被子蒙到頭頂,寸心欲裂,無聲地流起淚來。
沈同晏滿目痛色,任她哭了一會兒,又怕她悶壞自己,還是伸手將被子扯了下來,見她死死咬著唇,滿臉橫淚,雙眼已腫如桃果。
沈同晏的心狠狠牽痛起來,他欲張手將她抱起,卻被她揮開,陶知影又閉上了眼,哽聲道:「可否請夫君出去?妾身…此時不適。」
知她是不想看見自己,沈同晏只好收了手,又控制不住要去幫她抹淚,剛碰到她的臉她卻擺頭避向一側。
沈同晏摩挲了一下指尖揩下的水漬,沙著聲,低著嗓萬分滯澀地說了一句:「夫人…好好休息。」
又轉頭對立於一旁的秋照說道:「我這幾日,可能很少在府中,若有何事,定要派人去尋我。」
秋照點了點頭,陶知影仍然緊閉著眼。
沈同晏出了房門,臉便緊繃了起來,邊向外走邊沉聲問長落:「人可處理了?」
長落忙回到:「已送去軍營了,特意囑咐了要送去邊塞軍妓苦缺的營中。」
沈同晏止步,看了看屋檐上垂掛的冰凌條,突然又補上了一句:「讓她活長點兒,不要太快便被玩死了,還有…把那塊院匾燒了。」
長落連忙應下。
----------------------------
元康七年臘月二十,五皇子齊瑞發起宮變,幸太子等人早有防備,一舉將其擒獲,成功平叛。
而當今天子嘉憲帝卻遭五皇子毒殺,薨於宮變當晚。
悲聞先帝薨逝,太子極盡哀戚,起坐均需內侍扶掖,更欲一心為父執喪盡孝,推遲即位事宜。
朝官皆上表勸進,稱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宜早登帝位,以安人心。
太子無奈從之,臘月二十三日於清波殿登基,正式掌玉璽,改元定觀,尊號宣成。
而五皇子行篡弒父,本因誅之,而新天子仁善,顧念兄弟之情,故被貶為庶民,闔府流放嶺南。HτTpS://ωwω.KαΝsHUSHǐ.cǒm/
而潘國公、參知政事豐德明以及安平伯府等主事同黨通通被打入台獄,擇日問斬。並均處抄家,府中家眷無論年歲,男子皆充為官奴,女子則皆為官妓,世代不赦。
原潘皇后訓子無方,母家犯上作亂,其自請削去後位,出家奉道,新帝允之。
新帝即位,尊生母石貴妃為皇太后,太子妃韓氏為皇后。
除按先帝旨意迎秦侍郎之女秦七娘子為德妃外,又一道納了幾位臣女分別封為昭儀、昭容及昭嬡。
先皇諡號昭桓,大齊子民守孝三月,皇室一切典儀從簡。
--------------------------------
登基大典上,百官參拜新皇,山呼萬歲。
年輕的新天子身著曲領方心的大裘冕,腰側佩玉具劍,上黑下彤的冠服,黑羔皮的衣領皆莊嚴威儀。
十二冕旒下,新帝齊修神色冷淡,行走間,已帶有王者睥睨的洶湧氣勢,一舉一動,皆是氣概凌雲,一顰一笑,帝王風範自來。
宮妃裝扮的秦婉姜靜靜地看著已是自己夫婿的齊修,若說之前面對齊修,自己更多的是羞怯,是自卑,而今身份上好似近了他一步,但再次看到他,她的心中,生出的卻是敬仰,是畏懼。
--------------------
昏暗濕冷的武德司獄內,豐嘉玉雙眼呆滯地靠在石床邊,她素髮凌亂,釵環瑜佩早於抄家之時便盡數被人薅去,粗布囚衣單薄刺膚,在牢中不過數日,她便已周身布滿髒污,通體散發惡臭。
有腳步漸近,牢門外,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
「聽說肖夫人要見我?」
豐嘉玉抬頭,隨即眼中泛出亮色,她迅速攀著石床站起,又幾步撲到了牢門上,驚喜地對著背手而立的郎君喊道:「二郎,二郎你來了,二郎…」
沈同晏的眸子黑寂陰森:「如肖夫人所願,沈某來了,肖夫人有何事?」
豐嘉玉淚水落腮,哭訴道:「二郎,你可知你我前世是夫妻?若沒有那陶氏,我才是你的世子夫人,那陶氏才該是肖培之的妻子,錯了,這一切都弄錯了…」
沈同晏不假辭色地譏諷:「看來這牢中甚是惡苦,竟生生將肖夫人的癔症給逼得愈發嚴重了。」
豐嘉玉滿臉斑駁:「二郎,是真的,這都是那陶氏對我說的…」
沈同晏微微眯起眼。
見他臉色有異,卻並不接話。豐嘉玉立馬伸出手去試圖抓碰沈同晏,並急切道:「若非如此,那便是她與肖培之有私,否則她怎會那麼了解肖培之,又對安平伯府熟悉得很,連我院中的照壁什麼模樣她都一清二楚!二郎,我不要做官妓,求你救我出去,二郎,你我夫妻再續前緣…」
袖手默了幾息。
沈同晏沉聲道:「我來…自然是為了救你出去…這大獄與那樓館,哪處都不適合你,你的最終歸宿,沈某已安排好,今晚便有人來接肖夫人了…你安心等著便是…」
說完,沈同晏便轉身離開,暗色中,他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森可怖,神鬼莫挨。
第50章
一連數日,陶知影盡在翻來覆去地做著那日的夢。
她本就因著小產又受寒而體虛,這夢魘更是一直侵憂著她的心神,整個人劇烈地消瘦下去,兩頰都微微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