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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2:11:34 作者: 瑞曲有銀票
陶知影支吾道:「就是突然有些好奇…都說天家無親情,我雖只見過殿下一次,卻覺得他…怪清冷的…」
沈同晏沉吟了一下:「唔…也並非就如此絕對,他二人畢竟是母子…且殿下雖平日看著一幅生者勿近的模樣,其實還是仁懷慈厚的。而且…你不是也知道他早些年一直派人在民間為貴妃娘娘搜羅疾方麼?」
他回得含糊,下意識不想讓她知曉這裡面的複雜彎繞,左右自己會保護好她,她只需安心享受他的庇佑便是。
陶知影本就疲憊,這下更被他繞得有點迷糊,只好直接試探了一句:「殿下最近…可有納側妃的念頭?」
沈同晏「噗哧」一聲笑出聲:「殿下其實跟塊石頭也差不離多少了,他對男女之情淡漠得很,除非長輩安排,否則…他可能連太子妃都不願娶,哪像我…娶個妻還要自己厚著臉皮去求聖旨…」
見他一臉哀怨地盯著自己,陶知影方才想好的思路徹底被攪亂了。
沈同晏忽然捧了她的臉,認真問道:「夫人,這麼久了,我也一直沒有問過你,雖你當初是被迫嫁入忠武侯府的,可你我二人已然做了這幾個月的夫妻,你如今…可是真心待我了?還是…心中仍然怨我強迫於你…」
陶知影默然,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他求的這一道聖旨,可以說是毀了自己原本設想好的人生規劃,可是婚後相處這幾個月,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好,確實也是方方面面都護著自己,可要說真心待他…她覺得自己說不出口…因她心中並不確定…
見她垂下頭不語,沈同晏的心一寸寸地灰了下去,他的胸口染上一陣悲滄,自己這幾個月圍著她打勤獻趣,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就差對她俯首稱臣…他沈同晏何時有過這般奴顏媚骨的時候?哪怕是幼時在宮中進學,受皇家子弟百般欺辱,他都沒有跌過一句軟…
可到頭來,她卻並不領情,尤其是說出這番肺腑之言,她卻沉默以對。
他心下頓時難堪得不行,覺得自己像是條搖尾乞憐的狗一般,在乞求她肯定的答覆…她對自己的愛意…
他鬆手離開她的臉,慢慢坐起身趿鞋下榻…
陶知影心中一空,跟著爬起了身,看著他披衣要出去,慌道:「夫君,你要去哪兒?」
沈同晏背對著她,一直到房門處才停了下來,似乎還深吸了一口氣,才冷聲回她:「我去書房睡。」
話音剛落,他便毫不猶豫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閉門聲過後,陶知影頓時如墜深谷,只覺萬象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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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後,沈同晏雖仍在正院,卻再沒有回過正房。
他派長落回正房取了自己的一應換洗衣物,就連吃食都是長落單獨給他端到後書房去的,二人偶爾在府中遇見,他都是一幅目不斜視的樣子徑直與她擦身而過,對陶知影視若無睹…
秋落急得團團轉,待問陶知影發生了什麼事,卻見她也是言語不興,茶飯不思。
自從沈同晏搬到書房後,陶知影便開始一晚一晚地發夢,夢中除了上一世的記憶,便是重複著她與沈同晏這世婚前的相遇與婚後的相伴。
不知這些林林總總拉拉雜雜的記憶走了幾遭,她便開始頻繁地夢見沈同晏那晚離開的背影,時而感受到他的落寞與失望,時而又品到了他的絕情。
而夢中的陶知影,總是像一塊木頭,一塊呆得令她自己都著急的木頭,她開始試圖在夢中告訴那個傻坐著的陶知影,追上去抱住他,別讓他走。可是夢中的陶知影,不僅像塊木頭,更像是又聾又瞎的廢物…
許是因著晚間多夢睡不安穩,又許是因著天時漸涼,她開始特別嗜睡,加上既不用去給崔氏請安,又不用伺候沈同晏上朝,她有時睡到辰時末都不想起身。
十二月初十壽聖節,當今天子誕辰,嘉憲帝於尚書省都堂的大廳中為百官賜宴,一番盡興酣飲後,沈同晏醉酒而歸。
他醉得踉踉蹌蹌,欲倒不倒,似立非立,長落一人忙得滿頭大汗也分身乏術,料理不住一個酩酊大醉的沈同晏。
正手忙腳亂間,正院的留荷出現在了書房,主動要幫忙,長落一時也顧不上多想,便許了她一起搭把手。
二人使出吃奶的勁才將沈同晏半拖半抬地放上書房中的窄榻,留荷又殷勤地給沈同晏擦身降溫,端茶倒水。
長落累得都要癱倒在地,見留荷手腳麻利,做事又有條理,便讓她先伺候著,自己去廚間煮醒酒湯。hΤTPS://ωWω.ΚāЙsHūsΗI.cóm/
陶知影聽到動靜,早吩咐了秋落煮好一鍋,又聽長落說沈同晏醉態有些駭人,便起了擔心,跟著他一起往書房走去,剛過月門,就聽見沈同晏的一聲暴喝,隨後是女子的慘叫聲,幾人嚇了一跳,忙小跑過去。
打開門一看,卻見沈同晏正靠著榻旁的洗漱架,他時不時甩甩腦袋,又滿眼赤紅地瞪著匍匐在地的留荷,目呲欲裂的樣子,仿佛想說些什麼,可他醉得舌頭像裹了棉花,話在嘴裡直打滾,卻說不清楚一個字。
長落忙上前攙住他,將他扶到一旁的窄榻上,要給他餵醒酒湯,沈同晏不耐煩地奪過碗,自己咕嚕咕嚕灌了下去,起子有點猛,他放了碗便往榻上躺去。
衣衫不整的留荷被沈同晏當胸一腳正踹到心臟的位置,方才痛得臉色發白,也說不出話來,還是秋落將她扶起一會兒,她才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