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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2:11:34 作者: 瑞曲有銀票
然後,再是阻止她嫁予肖培之。
於飛虹樓門口使錢往樓中遞了信,不一會兒,一身舞女服的逐晚便出來了。
陶知影撩起帷帽,逐晚認出了她,忙欠身施禮。
陶知影回過禮,望了望她額間微微沁出的薄汗,伸手遞了巾帕過去,歉意到:「冒昧前來,叨擾娘子了。」
逐晚望著她遞來的巾帕,一時竟不知做何反應。她們賤籍女子,向來都是被良家子鄙夷的,何曾見過似陶知影這般和善的小娘子。
見她手足無措一幅怯生生的模樣,陶知影不由心下感嘆。明明是朝廷重臣千金,卻陰差陽錯淪落為以色藝伺人之流;導致她前世在安平伯府中,言行總有些畏畏縮縮,慣常是一幅怯懦之姿,幾番被伯府中的妯娌所欺,只她性子極柔,從不記恨罷了。
陶知影甚至曾據此,誤以為她是因曾經的賤籍而有些不自信,故怯於靠近肖培之;相處漸長後,陶知影發現,肖培之偶爾靠近秦婉姜時,秦婉姜總是不由自主地表現得僵硬至極。
同為女子,陶知影敏銳地察覺到,秦婉姜該是非常抗拒肖培之,結合肖培之納陶知影時,秦婉姜那毫無勉強之意的大度接納,以及她總獨自於院中發呆,甚至永日無言的鬱郁神態,陶知影推測出,秦婉姜應是心中另有所屬。
趁她征愣之時,陶知影抬手幫她拭去了額上的薄汗,又後退一步道:「失禮了。」
逐晚反應過來,紅了臉吶吶道:「奴該多謝小娘子才是。只是不知小娘子今日趨尊尋奴,所為何事?」
陶知影笑笑:「前番與娘子相遇時,我曾言娘子與我一好友極為相似,娘子可還記得?」
逐晚怔怔地點了點頭。
陶知影嘆了口氣,繼續道:「不瞞娘子,那好友乃是我兒時玩伴,只因年幼貪玩,竟被拍花子的給擄走了,這些年她家人一直苦尋,竟是杳然無音。那日偶然見得娘子你,只覺神態相貌與我那兒伴頗為相似,我因此數夜不能寐,心中暗暗存上了一絲僥倖,故而今日特意前來尋娘子…」
逐晚聽罷,心中開始狂跳,嘴唇都開始有些微微顫抖,她勉力撫平了心跳,謹慎地望了望四周後,握住了陶知影的手,輕聲懇切地央求道:「奴現下還在排舞,怕是不便與小娘子細談。今晚酉時末,奴會去那刺吏府中獻舞…能否請小娘子屆時在刺吏府側門等奴?」
見陶知影點頭應下,逐晚這才充滿感激地道了禮匆匆離去。
陶知影只覺手都被她在無意識間捏得有些發痛,可見她心中的歡喜。
聞宅中,聞傳松正被聞秀蘭的一席話驚得駭然不已。
聞傳松不可置信,心中怒潮陡漲,直氣得額角處青筋都有些鼓脹:「蘭姐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聞秀蘭竟讓他今夜借職務之便,設法在忠武侯世子房中秘密下催—情—藥!
聞秀蘭見他發怒,心中不由浮起懼怕,眼中瞬時盈淚,她聲淚俱下的抽噎道:「兄長,蘭姐兒這都是為了你啊!我為兄長不平。兄長文武兼資,哪一樣比那刺吏府中的郎君們差,憑什麼他們鎮日耀武揚威,甚至可與天家之子、王公貴胄之流攀談,卻只讓你做那伺候人的差事?」
「還有那戕害兄長生母的老毒婦,兄長就不想為生母報仇麼?」
「兄長你想,我若入了侯府,沈世子便是你名義上的妹夫了。屆時刺吏見你與忠武侯府攀上了關係,定會排除萬難,讓你認祖歸宗的。」
末了,不等聞傳松回應,她又急急補道:「對了,還有那陶家表姐,她生得那般貌美,你定是對她動心了罷?若岳刺吏認回你,你便是想納她為妾,想來她都會願意的,畢竟她只是一介沒有背景的孤女罷了。而且今後,成了刺吏府郎君,你還可以有許多佳人相伴,你也可以再入武學,便是借著忠武侯府與平陽刺吏府之名,你定能飛黃騰達。將來再立下戰功,居那朝廷命官,甚至拜將封相也是使得的。」
聞傳松只覺得眼前的聞秀蘭此刻陌生得讓他害怕,可聽著她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讓不由使他想起生父每每故作冷漠的神情,想起養尊處優的岳府郎君們,尤其是那生得肥痴,且奢糜放蕩的岳大郎,又想起未曾謀面的生母模糊的臉…
他清楚地認識到,如果不能被認回岳姓,他便什麼都不是。
就連聞秀蘭,可能也不願意嫁他。
聞傳松跌坐於椅中,一個平素孔武有力氣宇昂昂的人,整個人好似瞬間變得頹敗不已。
半晌,只覺聽得聞傳松艱澀地回道:「好,我答應你。」
玉漏漸移,已是向晚時分。
平陽刺吏府中已是燈燭熒煌,上下相照;絲篁鼎沸,歌管歡笑之聲,令人宛若雲外。
宴席上麗酒香茗,水陸俱陳;果子菜蔬,無不精潔;盤盒器皿,耀人耳目。
逐晚匆匆妝扮完,尋了個藉口便往側門趕去。
陶知影在不遠處的犢車上撩簾輕聲喚她入內,又遣了秋照下去守著。
知她時間掐得緊,旁的閒話陶知影便也不多說,直奔主題道:「娘子應不是這平陽城人氏,不知你
可留有些許幼年記憶?記得自何時,當初是如何到了平陽,又是何故入了這飛虹樓中?」
逐晚搖搖頭:「奴有記憶時,就已是飛虹樓的童伶了。」
「那娘子是否有自幼年就佩戴的信物?又或者…身上可藏有何胎印?」陶知影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