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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2:11:34 作者: 瑞曲有銀票
沈同晏卻只彎唇淡笑不語,修長的手指閒閒地扣著台面。
望著他一幅上位者的姿態,陶知影摁下心頭閒氣,繼續道:「予安院一事,不知世子與三皇子殿下是否還滿意?」
沈同晏姿態不變,眼皮微撩道:「陶小娘子仁善聰慧,我等自該投桃報李。謝氏之案已查清,乃為對家蓄謀陷害,相信不久後便可脫罪。只是…今日某還有一事,想與陶小娘子商議一番。」
「世子請講。」
「此番若非陶小娘子仗義相救,江陵謝氏恐難逃一劫。想來為了滿門性命,謝氏定然願意獻出全副家產…不知陶小娘子可願搭台…與我等分一杯羹。」
陶知影垂眸沉吟。
她雖恨煞謝氏於上一世間接害死陶孟扶,但一方面,她於商業上需要繼續與謝氏合作;另一方面,林哥兒與茹姐兒顯見已是兩情相悅,陶謝兩家聯姻只是時間問題,如果抽空了謝氏…
斟酌片刻,陶知影恭敬回道:「不瞞世子,民女與謝氏共商數年,委實不好行此背義之事。」
沈同晏只摩挲著黑釉茶盞,狀似漫不驚心道:「陶小娘子到底是為著生意,還是…為了那獄中的謝家三郎?」
陶知影聞言微怔了下,只覺此人過分促狹,不欲搭理他的調侃,只轉頭欣賞湖景,明晃晃地假裝並未聽到。
沈同晏的笑容放大,勾人的桃花眼尾也愈發高高翹起。
第10章
大慈園後不久,聞得沈同晏離開了江陵,謝頤也隨之出獄。畢竟是一貫甘衣好食的富家郎君,自牢獄中走過一遭,出獄時已有些形銷骨立之態。
陶知影不耐與謝家眾人打交道,只遣了陶知林前去探望,對謝氏送來的一應厚重謝禮卻皆照單全收。
入得四月,春光漸遠,天時已見晝長夜短之勢。
立夏之季,陶知影突然接到舅母聞氏寄來的書信。
聞氏於信中說道,自己由僕從處聽得陶知林曾前到訪聞宅,遭向寬無禮驅逐,她心中甚感愧疚難安,已斥責於向寬,並經幾番打聽才探得陶氏姐弟住所;此遭特意自平陽遣信而來,除向他二人致歉外,亦邀陶氏姐弟至平陽向宅一敘,字裡行間,懇切之意溢於言表。
恰逢陶知林春假將滿,略斟酌一番後,陶知影便擬了回信,告過伯父,去信囑於謝頤商船之事後,帶上秋照與胞弟乘了船去往平陽。
上一世,陶氏姐弟到了平陽後,雖然向寬還是日常對他們惡聲惡氣,且不聞不問,但舅母聞氏是個宅心仁厚的,因著自己膝下無子女,對陶知影姐弟二人倒是赤心相待,細心照拂,可以說是視如已出了。故而,姐弟倆在平陽的生活也算不得艱苦。
哪怕單單為了舅母上世的矜恤,她也該親去一趟平陽,探望舅母,順便將前番陶知林欲贈予的疾方捎上。
地居東南沃土的平陽因尚武之風極盛,且出過諸多武狀元,一向被譽為大齊的「武狀元之鄉」。
待見得群山相環,雲煙相滋,曠野無窮的美景後不久,陶知影一行人便抵達了平陽。
初夏的晨時,河面雖還籠著薄薄的微霧,但逢曖風習習,可見是個響晴天。
聞氏帶著僕從早等在了泊頭。
這是個面目娟秀且柔淨瘦弱的婦人,束了一條防風的青綢抹額,因常年受頭疾所侵,眉頭慣性地微蹙。
見得陶知影幾人下了船,聞氏忙疾步迎了上去。
陶知影欠身行禮:「舅母。」
聞氏溫和的應過,又輕輕捉了陶知影的手,細細端詳了她一番,隨之柔聲笑道:「影姐兒姿容頗似婆母。」
外祖母于氏是川蜀女兒,年輕時也是享譽一方的美人,聽聞只因年少時眼高於頂,對夫婿人選挑挑揀揀數年,錯過了最佳年紀,禁不住家中催促,才草草嫁來平陽聞家為妾。
而陶知影,在承了外祖母美貌之餘,上一世卻也沒少因這張臉受向寬譏諷。
陶知影笑笑,轉頭介紹陶知林:「舅母,這是林哥兒。」
陶知林恭敬執禮:「見過舅母。」
聞氏頷首應下,又赫然道:「前次實在是對不住林哥兒,只怪我那日臥病在院中,未能知曉前院之事,倒叫你們舅父做出那般失禮之舉。今日,他——」
「舅父生意繁忙,我們省得的。」陶知影擺出明事理的模樣,輕聲接了句。
今日若向寬親自來接了,她才該覺得奇怪。
陶知林也忙拱手道:「那日乃是知林唐突,未提前去信予二位長輩,貿然登門…舅母萬莫掛礙才是。」
兩位外甥一番貼心慰藉,對於向寬之事,聞氏也再不好多說,只吩咐了僕從接過行李,引著他們上了犢車,往向宅駛去。
聞秀蘭目不轉睛地望著正從犢車上下來的娉婷美人,見得她耀如春華,膚如冰雪,姿如秋水,不由望了眼與自己同立於檐下的兄長,見他也正盯著前方的陶知影,眼中似有驚艷之色,聞秀蘭瞬間捏緊了手中的巾帕。
見到聞氏領著陶知影幾人往宅子門口走來,聞秀蘭心中暗暗咬牙,臉上卻立即堆出親熱的笑與聞傳松一同迎了上去,柔柔地向聞氏行禮:「姨母。」
聞氏奇道:「怎你二人今日來了?」
陶知影心中嗤笑,怎麼會不來?
聞秀蘭可是受她娘親徐氏精心「教導」過;聞氏與向寬膝下無子,待他二人終老後,不出意外的話,向家的一應財產田屋可都該是要留給聞家子孫的,單指著這個,聞秀蘭平時可沒少來向府討好賣乖,這一次居然冒出向寬的兩名外甥,聞家自然是如臨大敵,急急地派二人前來作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