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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2:11:34 作者: 瑞曲有銀票
    眼看陶孟扶憶起舊事,情緒低落,陶知影連忙正色道:「大伯不可做此想!為臣,您一身千秋風骨,正言直諫、持正不阿;為官,您視民如子,砥節奉公;為兄,您與我阿爹更是手足情深。當初若不是大伯,我與林哥兒只怕也要和我阿爹阿娘一道終於嶺南,您對我與林哥兒自是恩深情重。要恨,只恨奸人妒賢嫉能、前天子縱曲枉直,才讓您銜冤負屈這數年!聽聞當今官家已有棄新黨之勢,大伯且好好將養身子,只當養精蓄銳,指不定很快便能重返朝堂。」

    她也並非空口安慰陶孟扶。

    現今是慶康六年的三月,嘉憲帝早已繼位,他並不像父親齊宣帝一樣認可新黨,甚至對先帝推行新政所遺留下的問題頭疼不已。只是新黨在朝中經營數年,早有了一批頑固的擁躉,自己將將繼位,不好大刀闊斧的進行清理,只能徐徐圖之。

    在陶知影的記憶中,上一世嘉憲帝欲重召大伯父入朝為官的旨意,約莫是在慶康七年的二月傳來的,只可惜那一世的伯父,早於慶康五年就病逝了。

    在屋內話了小半晌,又陪伯父一道用過晨食後,陶知影才從大伯屋中出來,太陽已升上牆頭,給屋脊鑲上了淡黃的金邊。院裡的水仙翠葉漸抽,玉蕾乍放,顯得生趣盎然,她在院子裡站定感受了幾息。

    「娘子,可是要去餘味齋?」想著餘味齋的果子,秋照不由咽了咽口水。

    陶知影看了看天時:「嗯,去看看上次新出的皂兒糕賣得如何,順便還有個食譜子要教給她們」。

    餘味齋是陶知影於去年中旬開的果子鋪,不設堂食,只打了些木架和木盤,做好的出品擺在架上任客自選,果品都是她上一世入安平伯府後費心學的,因肖培之嗜甜,她為了投其所好,攏著肖培之多往她院裡跑,甫一入府就開始苦心鑽研,後來懷上胎才停了一陣。

    這幾年,因著陶孟扶總心懷戒俱,陶知影手中的銀錢雖越攢越多,但既沒有搬入大宅,也沒有置辦過扎眼的大商鋪。HτTpS://ωwω.KαΝsHUSHǐ.cǒm/

    餘味齋是唯一的一家,一開始只盤了一個小門頭,本想著若生意不好,餘下的也可以送去予安院給小猴子們添點甜食。卻不曾想,餘味齋的果子出來後居然意外的受歡迎,贏得江陵百姓交口稱讚,到年底的時候,已小有名氣,甚至有些走船的客商也會聞名前來兜上幾斤,帶回家給妻兒嘗鮮。

    今年春節前,她索性將鋪子搬去了江陵最熱鬧的慶春街,盤了三個連著的門頭,除了果子外,偶爾也應天時做些香飲子一道擺賣。

    第3章

    季春三月,乍曖還寒。

    鳳山門外,北運河岸邊的柳枝開始抽條,桃花也星星點點地爬滿枝椏。

    陶知影主僕乘車經過鳳山門時,北運河早已開始繁忙起來,河面上商船雲集,桅檣林立,岸邊則店鋪眾多,街市繁華。而鳳山門內的慶春街,也早就開始了一天的喧鬧,到處都是人煙浩穰,熙熙攘攘的樣子。

    餘味齋剛開門不久,店內正在選購的顧客還不太多。

    見到陶知影,店裡管事的趙嬸子連忙笑盈盈地迎上去見禮,領著陶知影在鋪子裡巡了一圈,向陶知影交代著近來的生意狀況,又細細答過她的問詢,二人才一同進了後院的制食間。

    照著譜子取了料後,陶知影教了一道滴酥鮑螺,趙嬸子試了味,正連連夸好時,本在鋪中覓食的秋照撩了帘子進來,將一張紙箋遞給趙嬸子:「嬸子,這是卻才客人下的單子,說是今日未時就來取,要新鮮現做的」。

    又撇了撇嘴道:「咱們餘味齋的點心哪天不是新鮮現做的,怎的要求這麼多。」

    趙嬸子也是心中疑惑,接過一看:「喲,這要的還不少,得虧是未時來取,不然架上怕是要空一些。

    陶知影望了眼紙箋,是蜀中的凝霜紙,底面還施了些金銀粉,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她沉吟道:「想來是城中哪位權貴筵席上要用的。如此,我再做些滴酥泡螺,到時一起裹了給他們,就說是咱們的新品,還沒上過架的,特意送給他們嘗嘗鮮。」

    趙嬸子是個機敏的,不然陶知影也不會抬了她做管事娘子。

    她當即反應過來,忙起身附和道:「東家聰慧,要是此番得了貴人青眼,少不得以後設宴都要給咱們下單。我這就著人去備料,一定把味道都掐好了。」

    陶知影點點頭,好笑地看了看正大快朵頤吃著滴酥泡螺的秋照:「還不快來幫忙。」

    臨近薄暮,北運河岸邊也是一片風光綺麗,碧波粼粼的河面也被罩在了晚霞織成的金色羅網之中。

    姚知州領著江陵的大小官員和一干僕從垂手立於岸邊,正恭謹地望著十數里開外正駛來的一艘熟褐色的槐木大客船。

    秋照嚇了一跳,一邊回身扶著下車的陶知影,一邊小聲道:「不知是哪位貴人要來,竟如此大陣仗。」

    「無妨,我們離遠些就是,接了林哥兒便回。」陶知影漫不經心地繫著帷帽,輕聲回道。

    沈同宴望著岸上的一片青黑色幞頭,不覺輕輕「嘖」了一聲。身後的小廝長落也抽了抽眼角:「公子,這姚知州倒是消息靈通。」

    「無妨,他是唐東興的人。唐東興去年的考評被秦侍郎給了個中,眼看著要被扯下來了,急著要扒上三郎,這是在向咱們納投名狀。就是…確實誇張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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