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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6:12 作者: 容千絲
傅千凝見狀大驚:「老蕭!老蕭!」
蕭一鳴張口欲答,奈何河水灌入口中,嗆得他直咳,壓根無法回話。
傅千凝顧不上別的,算準岸上飛奔者的步伐和方位,揚手飛擲銀梭子,出手乾脆利落。
只聽得那人悶聲低哼,似被刺中了背部。
然而傅千凝分神之際,亦遭背後之人砸了一記。
那非鞭非劍之物應是牛筋混合金屬纏條製作,比鞭子堅硬,比劍柔韌,重重敲在她背脊上,打得她腳下一踉蹌。
她骨痛欲裂,怒而扯下一幅紗幕,以上面滿扎的細針甩向兩人,逼得他們手忙腳亂,避之不及。
蕭一鳴雖擔心傅千凝傷勢,料想她靈活機變,外加己方完全占據上風,遂忍耐足下發麻感,攜刀游往河岸,追擊潛逃者。
其時,雲移影動,淡泊月色忽明忽暗,天地間混沌陰沉。
那人負傷,發足狂奔,所過之處隱帶血腥味。
蕭一鳴全身濕透,咬牙邁步直追,眨眼間匿入密林。
傅千凝隱約覺察他腳步略微遲緩,疑心他被毒針所傷,當下快刀斬亂麻,十餘記猛招先傷一敵手,再飛腳將另一人踹至蕭一鳴某個部下跟前。
「剩下的交給你們,我去瞅瞅老蕭情況如何!」
說罷,人如御風般掠向堤岸。
【五】
細碎光影透過密密層層的枝葉跌入林間,傅千凝踏足的每步皆分外慎重。
方才激戰,她全神貫注對敵,倒沒多少痛覺;此際循跡追蹤,方覺背上疼痛陣陣加劇。
她知蕭一鳴和那名巫醫族人武功半斤八兩,但若然對方在岸上設下埋伏,或以毒傷人,身中藥針的蕭一鳴定難應付。
與他重會後,雖沒真正交談過,她仍能瞧出,他的種種舉動均在極力護她周全。
即便拋開剪不斷理還亂、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光憑情份和義氣,她也絕不可能讓他孤身犯險。
忍痛追出半里,前方呼喝聲穿林而至。
傅千凝下意識加快速度。
抵達溪流邊的空曠處,那兩人正斗得不可開交。
身穿玄色衣衫的巫醫族人被銀梭子傷到後肩,非要害部位,相反蕭一鳴右腿笨拙,不聽使喚。
傅千凝伺機繞至敵人後方,刀刃迅疾翻轉,以電擊蒼穹之速,狠辣穩準直捅那人後心!
那人慌亂間往左避,恰巧蕭一鳴朝他右側橫劈的乃虛招,攜厚重掌力的一招後發先至,正正劈中其胸腹!
下一刻,傅千凝的刀已擱在那人肩上,當機立斷給了他一刀。
鮮血噴濺,龐大身軀徐徐癱倒的瞬間,她與蕭一鳴目光隔空對接,均自勾了勾唇。
自認識以來,他們互相怨懟、互相揶揄的時日遠多於合作,闊別一年後的今夜乍然相逢,竟以意想不到的默契脫困殺敵,心底的驚和喜現於顏色。
傅千凝早把先前互咬布條的羞臊事拋在腦後,跨過橫於地上的敵首,笑睨狼狽的他:「你好好的內廷衛不當,居然跑來運河護送花草……」
話未道盡,冷不防左腳腕被什麼箍住,嚇得她往前一撲,撞入他濕答答的懷中。
蕭一鳴試圖相扶,偏生右腳麻木乏力,唯有圈住她的柳腰,雙雙滾落。
倒地的剎那,他記起無上皇私下與他講述,年輕時也曾因腿腳中毒,被還沒定情的意中人撲翻,心下蜜意如暗流涌動。
傅千凝趴在他身上,連連蹬腿無果,忽覺腳踝一陣刺痛,轉頭見是那人死前拼盡全力用五指摳她,甚至抓破她的靴子,頓時怒不可遏,反手削下其右臂。
蕭一鳴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助她扳開斷臂上的手指。
「這陰毒的傢伙!竟沒死透!」傅千凝忿而補了兩刀,一摸靴子,掌心滿是黑血。
蕭一鳴急不可耐:「沒事吧?…… 嗝。」
「哈哈哈哈……」
傅千凝被瀕死之人偷襲,導致受傷中毒,本是驚怒難耐,忽聽他一開口便打嗝,立時笑得嘴不合攏。
「還笑!」蕭一鳴連點她腿上要穴,從袍子撕下一截布料為她綁紮,「有什麼……嗝……好笑!」
傅千凝樂了半晌,終歸覺左腳麻痹,未敢大意,忙止住狂笑:「去翻翻,看他有沒有解藥,小心點。」
蕭一鳴會意,先以刀挑開那人的衣衫,輕拍數下,撥出一個陶瓷罐子。
傅千凝搶過,打開輕嗅,搖頭:「這是龍血樹的汁,具消腫止痛、收斂止血之效,不是解藥。」
「龍血……樹?」
「嗯,就那船上有兩棵,長得像傘一樣的。我曾在書上讀到過,南海有龍血樹,樹脂深紅如血,稱為血竭,可作藥,因有蒼龍之血的傳說,也用於鍊金和秘術。」
蕭一鳴踢了那人一腳,語帶不屑:「搞半天,嗝……為取樹汁?」
「巫醫族精通異術,神神秘秘的!我哪曉得他們偷這做什麼?說不定又在暗暗搞事……」她嫌惡瞪了瞪屍體,又轉向蕭一鳴的腿,「我先給你瞅瞅腿傷,省得我毒發,你走不動,留在這鬼地方陪我送死。」
「你、你不會說……嗝……好聽的?」
「沒工夫說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