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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6:12 作者: 容千絲
「活該!」
宋思銳只給予兩字評價,又狐疑瞪視蕭一鳴:「這案子,刑部自會給棠族人一個合理的交代。為這點破事,你把我從御前叫出來?」
「不,」蕭一鳴面露難色,「因聖駕至,屬下將那池訪從品柳園地牢秘密移送至大理寺,可方才……守衛來報,看守地牢的侍衛中毒身亡……屬下入內察看,發覺有外人潛入的痕跡,特地來報!」
「什麼時候的事?」宋思銳頓覺背上冷汗如黏附了一層鰾膠。
「不足一炷香,屬下已派人循跡追蹤。」
宋思銳倒抽了口涼氣。
他留池訪在品柳園內,原是確認林昀熹徹底恢復,才移交相應機構接手;恰逢宗親到無上皇年輕時所住的園子遊玩,他生怕藏匿犯人褻瀆聖駕,已提前轉移。
看樣子……申屠陽的死,引發棠族人或巫醫族搭救池訪?這瘦小的女子如此重要?
若在一眾皇親國戚跟前惹出事端,後果不堪設想!
宋思銳悄聲吩咐:「在另尋更安全的地方之前,花閣這邊暫停傳菜,加強守衛,還有……你和阿凝同去追查歹人行蹤。」
「是。」蕭一鳴領命,離去前好奇朝他側顏一瞥,忍俊不禁。
宋思銳無心理會他的古怪笑意,細聽院內一切如常,邊快速繞閣一周查看狀況,邊安排僕役前去湖心整頓。
那處遠箭射不到,外人難以突襲,內里還藏有地下通道,興許是暫移聖駕的好去處;等蕭一鳴拿下潛逃匪徒,他再傾一園之力護送長輩們回城,確保大伙兒不傷一分一毫。
他尋思怎生哄姑母和舅公、叔父移駕,冷不防院中歡笑議論驟然停歇。
···
即便宋思銳半字不提,林昀熹依然能從他的離席嗅出危險意味。
她時刻留心鉅細,察覺無侍婢端來新菜餚,導致席上略顯冷場,乾脆起身。
惠王嘴裡嘀咕道:「小思銳這麼不省心!喝得好好的,人不見了,酒也沒了!」
林昀熹歉然一笑:「舅公祖教訓得是!昀熹這就給您添酒。」
「……這名字好生耳熟?」惠王豪飲後滿臉紅光,抬手撓了撓頭。
林昀熹依稀記起,她在積翠湖畫舫初見申屠陽那回,曾遇惠王湖上泛舟。
後聽宋思銳解釋,品柳園的圖紙和督造出自惠王父親之手,故而這回他老人家亦興致勃勃重遊舊地。他雖不姓宋,也從不問朝政,卻是不容怠慢的尊者。
當下,林昀熹謹記丈夫叮囑,命人取酒,準備親手給惠王倒上,以表歉意。
片晌之後,一名灰衣僕從畢恭畢敬捧來一大壇酒,經守衛檢查無異,當場開封。
瞬間,濃香四溢,隨風沁人心脾。
惠王連連叫好:「好酒!好酒!快滿上!饞死老夫啦!」
林昀熹本已因宋思銳離場而格外謹慎,覺這酒香與先前略有差別,不動聲色細嗅,只覺奇香暗藏微弱腥洌之氣。
她既起疑,自是不敢貿然將酒端給客人,遂暗地裡觀察端酒者和場內之人的反應。
只見那僕從輕而易舉端起三十斤的酒罈子,倒入酒壺時兩手紋絲不顫;再細看他的面目黝黑,甚是臉生。
偏偏今兒好幾家人齊聚,仆侍眾多,一時難辨。
林昀熹面不改色,淡笑道:「請恕我寡聞,這是何酒?」
那人沉默半晌,被惠王搶了先。
「依老夫看,是梨花白,還加了點香……嗯?」
林昀熹對上惠王奇異神色,已然確認,酒和送酒者皆不對勁。
是誰?要在他們夫妻的地盤對皇族宗親下藥?所為何事?
她斜跨小半步,擋在僕役和惠王之間,裝模作樣斟酒,動作優雅緩慢得令惠王焦灼。
等到那僕役走出門口,她假裝心情愉悅,粉唇吹出一聲輕柔且婉轉的口哨。
餘人愕然,守門侍衛經過宋思銳和蕭一鳴精挑細選,皆懂她哨音含義——拿下。
影壁後拔刀聲、怒喝聲乍起,教主賓心頭一震。
「護駕!」
林昀熹已知不妙,邊輕聲示警,邊順手打翻酒壺,以免惠王誤飲。
果不其然,爭鬥聲並非護衛懲戒「僕役」,而是「僕役」有所警覺,雙手快狠准抽刀,搶在對方動手前下殺手。
那人傷人未曾逃跑,反倒提起帶血鋼刀,大步折返,所過之處揮刀即砍,嚇得侍婢僕役尖聲呼叫。
御廷衛和各府近衛紛紛躍出,護送宗親們撤往花閣,向女帝一家靠攏。林昀熹離惠王最近,回身攙扶老人家後退。
奈何事發突然,趙王世子那位年僅兩歲的小千金還在空曠處蹦蹦跳跳。
那人一腳將嬤嬤踹飛,左手拎住小姑娘,夾於腋下,右手持刀作防備狀。
孩子忽落陌生人之手,「哇」地哭出聲來。
趙王世子夫人登時驚叫:「別!別傷我的孩兒!」
女帝、皇夫、惠王、趙王等長輩容顏失色;侍衛們目目相覷,凝步不前。
聲聲啼哭,如銳箭穿心。
院內兩方僵持,院外打鬥聲不斷,眨眼間,十數人翻牆而入,部分作趙王府僕役、丫鬟打扮。
這下無疑令趙王等人大驚。
縱觀此局面,不論對方沖誰而來,目的為何,必是不易辦到之事。
須臾後,東牆躍入一人,則是怒火中燒的宋思銳:「七尺男兒,竟欺負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