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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頁

2023-09-30 20:06:12 作者: 容千絲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吼~搞事!搞事!搞事!

    第六十六章

    #66

    傍晚時分, 晉王府樓閣因流霞而倍顯金碧輝煌。四處張燈結彩,皚皚白雪映襯喜慶紅綾彩帶飄飄。

    女帝身穿便服, 帶領公主親臨婚宴,更送來無上皇與太皇太后的大批封賞。

    眾賓客們無不震驚動容,感嘆晉王三公子果真聖寵無量。

    除此之外, 還有惠王、趙王、魏王等皇族宗親前來道賀,所贈賀禮極盡其珍,教人眼花繚亂。

    宋思銳素來俊朗非凡,是日一襲紅色新郎服, 面如冠玉, 目如朗星,人逢喜事,最是意氣飛揚, 所過之處必招來恭賀道喜。

    晉王捋須目視這一切, 笑時不經意流露複雜滋味。

    他曾對這門婚事極不贊同。

    畢竟, 長子與林家千金相交多年,幾近到了談婚論嫁之地,忽因可有可無的爭風吃醋失去雙腿,淪為殘疾;而那丫頭非但龜縮府中,更曾淪為樂籍, 陷於教坊……

    縱然靖國公恢復爵位, 但大勢已去,數十載情誼割裂;且宋思銳對於林家女實在過分熱切,給人耽於美色、難成氣候之感。

    但太皇太后敲定了這樁惹人爭議的婚事, 並說服女帝姐弟二人,才有了今日天家數代人同堂的熱鬧場面。

    絲竹聲混雜觥籌交錯聲與賀喜之音,靠近內院一角突然有一瞬靜謐。

    隨後,滿場笑語與議論驟然停歇。

    人們笑容稍滯,均偷眼窺望迴廊上漸近的人影。

    琉璃燈在積雪上投射點點晶瑩微光,數人護送一座木輪椅緩緩前行,椅上公子被寬厚的烏紫貂裘裹得嚴嚴密密,白淨面容神色平和。

    興許因冬服厚重,即便膝下空缺,亦基本瞧不出來。

    緊隨在側的女子身穿桃紅緞裙,外披銀狐裘,容色娟秀,正是巧媛。

    她近兩月鮮少露面,臉頰與身材比往日稍稍圓潤了些,外加笑意盈盈,眼尖之人立馬猜出怎麼一回事。

    相熟者紛紛上前招呼,皆為宋思勉氣色不錯而欣慰。

    眾所周知,晉王世子算是被親兄弟「橫刀奪愛」。

    大伙兒雖耳聞他原諒了靖國公父女,但親眼目睹他以此磊落坦然之態參加弟弟和昔日傾慕者的婚宴,難免錯愕。

    宋思銳正忙著和趙王府的世子談論軍馬問題,並感謝對方送贈的名琴和名石,見兄長姍姍來遲,遂攜堂兄同去相迎。

    走在宋思銳身邊,身材中等的趙王世子多少顯得平淡。所幸他五官端正,自帶天家子孫的威儀。

    他行至宋思勉跟前,執禮道:「久未拜訪,今兒見堂兄精神甚佳,很是欣喜。」

    宋思勉曾是他的頭號競爭對手,鋒芒盡露,處處壓他一頭。

    此番相見,自身殘缺,對方則於韜光晦跡中日復一日積澱,成長為沉穩大氣的青年。

    見趙王世子眸帶關懷,宋思勉摁下偶爾泄露的自慚形穢,笑道:「說來都怪我這做哥哥的,起初傷痛未愈,羞於見人;後只顧著調試琴弦,又怕你事忙,沒敢相請……」

    兩人邊聊邊融入人堆,宋思銳噙笑不語,亦步亦趨尾隨在後。

    眼看曾相互競爭或忌憚的三位王府公子相處融洽,賓客笑顏漸舒,宴會氣氛高漲。

    宋思勉細觀趙王世子送贈的七弦琴「霽臨」,琴身漆色斑駁,木質沉黯,採用象牙琴軫、鑲珠琴徽、朱色柘絲琴弦,料知是珍貴古琴,不由得技癢。

    宋思銳從兄長眼裡讀到躍躍欲試之色,悄聲問:「兄長可願一試?」

    宋思勉自覺在數百人面前獨奏太招搖,下意識轉目遠望混於人堆中的霍書臨。

    若論默契程度,霍七確為首選。奈何這一日,以儒雅風流聞名的霍書臨形神渙散,眼神飄忽……

    宋思勉料想他未看透個中隱情,始終對阿微念念不忘,暗嘆一口氣,命人捧出自己琴,對弟弟道:「咱們哥兒倆合奏一曲,以慶此良辰佳夜,如何?」

    此言一出,聞者又驚又喜。

    宋思銳自是欣然同意。

    孟管事當即命樂班子暫停演奏,並清理出大片空位,搬來琴台、几案、鼓凳等物,兄弟二人小聲商量,一拍即合。

    整頓衣袍,一紫一朱,端坐琴台前,映雪身姿筆直。

    宋思銳率先探出長指,撥動琴弦,似珠落玉盤的委婉之音流泄於夜空。

    當琴音漸起清迥,宋思勉催弦,「霽臨」古琴朱弦清越,合時琴韻抑揚頓挫。

    一人琴聲剛銳四溢,另一則中正婉約,有時又反過來,似在一問一答,又似互作彌補。

    偶爾相視而笑,眸子裡得光華,已非去年的暗涌流動,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信任契合。

    眾人只覺兄弟儀容俊美不凡,技巧卓越,樂韻遊絲遷盪,縈繞雲霄,養眼醒耳,亦清心怡情。

    待琴聲漸歇,餘人猶帶憧憬嚮往,良久方擊掌讚嘆,喝彩連連。

    宋思勉藉機向弟弟祝酒,祝福他與新婚妻子佳偶天成,鸞鳳和鳴。

    歡騰的喜容中,唯霍書臨背影寥落,托醉離開;從女眷席聞聲趕來的謝幼清,亦默然轉身,桃花水眸惋惜未盡。

    ···

    眾賓歸席,當中最感嘆的,莫過於晉王。

    他極善琴,自然聽出兄弟二人的撫奏乾乾淨淨,乃寄情於音,彼此再無芥蒂。

    可他至今想不明白,宋思銳究竟使了何種法子,讓一度執拗癲狂的長兄徹底放下,重新振作,乃至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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