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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6:12 作者: 容千絲
    「哎呀!哪有『利用』這般難聽?他迷戀您的美色與才氣,您倚重他的才幹和地位,自古聯姻不都如此?除非……您的心另有所屬。」

    林昀熹耳尖淡淡滲了點胭脂色。

    ——心有所屬倒不至於,但夢中時常浮現、教她心暖甜蜜的影子。

    儘管那人長了近似宋思銳的臉,言行舉止、性情品格卻大異。

    真希望夢境永無止境,好讓她在囚籠中感受自由自在的快活。

    她固然明白,笙茹所提建議並不壞,一則宋思銳確是個不錯的歸宿,二則他即便不能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至尊,也必為朝中肱骨。

    多少貴女求而不得的,對於她而言近乎於唾手可得。

    按照宋思勉所傳消息,她父親的案子尚存轉機。

    可她真要為了家族前途,攀附晉王三公子,挑起他們兄弟的紛爭?

    有了新煩憂,林昀熹放棄給晉王問安,只讓笙茹稱她身體不適,並奉上近日新熬製的舒筋活絡膏。

    她草草喝了點魚乾粥,沐浴更衣,早早躺下。

    思忖連連,輾轉反側,直到人定時分,才迷迷糊糊入了夢。

    ···

    刀光劍影幻成一片青色簾幕。

    對陣的傅家小哥哥長高了一截,長劍在內力催發下光芒大盛,幻化成穿掠交錯的波影。

    林昀熹橫刀相抵,如湛湛秋水映落霞,刀尖銳氣帶出浪涌千層,呼嘯破刃。

    這一回,步步後退的人,是她。

    眼看對方似有收勢之意,林昀熹大怒:「傅章魚!你敢跟我玩虛的,我定要削你!」

    「切磋而已……」

    「切你個頭!給我盡全力打!是贏是輸,都得心服口服!」

    二人狠招連連,勁風帶動檐下近百串海貝風鈴,叮叮咚咚甚是悅耳。

    落花受刀劍之氣飄飛旋舞,包圍一高一矮的激鬥身影。

    長年累月的試練與磨合,林昀熹自問常占上風,但今日不知何故,傅小哥哥似頓悟了什麼,每回都料她先機。

    而今他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既帶銳意,亦不乏沉穩。

    她一急,反倒變得被動。

    久戰不下,她長刀以虛招晃眼,謀奪機會,未料傅小哥哥長劍輕巧一帶,直接劃向她的肩。

    她又驚又怒,正要回刀抵擋,他反手一抖,以劍身拍中她曲池穴。

    手臂一酸,遭他挑掉了刀。

    林昀熹赤手空拳,猱身而上;傅小哥哥拋下長劍,掌風肆虐。

    兩人近身而搏,難分難解,渾汗如雨,口舌乾燥。

    拆解了兩百餘招,林昀熹力弱,被他錮住左右手;抬腳去踢他,又被絞得死死的。

    「好吧!是我輸了!」她歷來未遇敵手,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方才算連輸兩場,說!要我幹嘛?」

    「昀熹,非得每次都分輸贏,輸者必須做點什麼?」

    「你被我奴役好些年了,這規矩……總不能到我輸了就改吧?」她表現出磊落姿態,「我不信你能難得到我!」

    傅小哥哥笑而抹額,歪著腦袋打量她。

    昂藏身姿飄逸,天生自帶出塵雅氣,教人心折。

    「你瞪我半天做什麼?來個痛快!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無畏無懼!」

    她說得豪邁,偏生十五歲的嗓音嬌嬌,故作老成的滑稽。

    「哪來刀山火海?」傅小哥哥唇邊笑意更濃,「要不……你站著別動,閉上眼睛,默念一百下?」

    「玩捉迷藏?」她依言照做,「呵!我上次在你臉上畫龜,你要報復我?抑或……唔……」

    話說一半,嘴唇被兩片溫軟堵住。

    「……?」

    微灼呼吸擦過鼻側,後背多了一道雄厚力度,圈住她不放。

    她知道這算怎麼回事——他親了她。

    向來老實巴交的他,居然……膽大如斯!

    她因規定和羞澀而垂下眼皮,心跳怦亂,早將「默念數數」拋諸腦後。

    半晌,他似是不滿足於簡單觸碰,輕摩探舌。

    從隔簾望花,到迷醉淺嘗,林昀熹身心為之一震。

    腿腳如灌了蜜,微微發軟,她倒退兩步。

    豈料他不依不饒逼來,生生將她抵在杏樹側,更捧起臉蛋,舌尖撬開貝齒,闖入柔軟。

    林昀熹一慌,睜眼時,視線幾近被他的臉覆蓋,情急之下,牙齒用力。

    他「啊」聲撤退,緋顏如燒,哼笑道:「一百下……有那麼快數完?」

    林昀熹手腳乏力,腦袋發暈,隨時要被點燃。

    愣了片晌,她揮拳揍他:「你這壞蛋!你輕薄我!」

    傅小哥哥閃身而避:「你說願賭服輸,你、你……」

    她羞惱交集,跳起來追著他一頓猛打。

    兩人一前一後發足狂奔,從院落到石道,再從疏林到海灘……

    追逐至無人巨石後,她奮力一撲,將他拽翻在沙里,以膝蓋抵住他心口,雙手同時狠掐他兩耳。

    傅小哥哥痛得嗷嗷叫:「昀熹!你屬螃蟹的麼?」

    「臭章魚!我要告訴你太爺爺和太奶奶!罰你跪三天三夜!」

    她改作粉拳亂捶他肩,起初幾下是真打,終究一下比一下輕。

    誠然,她捨不得傷他。

    真傷了,心會痛。

    他明顯覺察她的怯赧與竊笑,藉機握住她拳頭,笑吟吟:「既然要罰跪三天三夜,那我可不能太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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