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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6:12 作者: 容千絲
    「是龍鬚酥糖,我小時候只有白的,近年加了新花樣,才有這粉、綠、黃、紫……」

    對上她的瑩亮眼神,他笑而護她挪步至攤檔前,挑了一盒五彩繽紛的酥鬆銀絲糖。

    林昀熹望著竹盒裡一個個乖巧並排的小糰子,細絲萬縷,毛茸茸十分趣致,遲遲沒開吃。

    宋思銳莞爾:「酥糖而已,何以捨不得下口?若喜歡,往後得空便來,忙時讓他們做了送進府里亦可。」

    他邊說邊用竹籤夾起雪白的一團,送至她唇畔。

    她全然沒留心此舉的親密程度,迫不及待輕咬一口,只覺酥鬆綿甜,入口即化,甜絲絲滋味從舌尖蔓延開來。

    「好吃嗎?」他笑問。

    她點了點頭,正想吃掉餘下半團,未料宋思銳隨手塞嘴裡,邊吃邊嘖嘖稱讚:「嗯……果然很甜!」

    「你、你怎麼能吃掉我那一半?」

    林昀熹眼睜睜看著自己啃過的糖到了他唇齒間,霎時滿臉緋紅。

    「小氣鬼昀熹!」他夾起淡綠那團遞向她,「你嘗嘗這什麼味兒?」

    林昀熹始覺周遭不少人彎起玄妙笑弧,方覺年輕男女在街頭餵食太招搖,悶哼:「我有手。」

    宋思銳笑了:「手還纏著紗布呢!多不方便!自家人何必講究?」

    她決意不搭理他,搶過酥糖,蓋好盒蓋子,擠出圍觀人堆。

    宋思銳慢悠悠品嘗綠色酥糖,落在她身後一步之遙。

    「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妨領略正店七十二戶,這附近有仁和店和姜店;回城西時還能去宜城樓、班樓,喝酒喝茶兩相宜;待到天黑去逛夜市,看看歌舞雜耍……」

    林昀熹總覺他描述的地點與景象聞所未聞,越發懷疑自己多年來是否足不出戶,或兩耳不聞窗外事。

    由龍鬚糖引發的面紅耳赤消退後,她又被木板上栽種的花苗吸引了。陶木造景,精巧細緻,別具一格,似曾相識。

    臨近午膳時間,二人被奇香勾惹著進了一家畫棟雕梁的大酒樓。

    樓上樓下擠滿了客人,宋思銳只在客堂角落要了一小桌,正自點菜,忽聽門口人聲嘈雜,轉目見數人簇擁一中年美婦入內。

    那婦人年約三十六七歲,一襲暗沉紫袍,眉眼鼻唇與林昀熹甚相似,舉手投足散發高貴冷艷之氣。

    她極目四望,視線觸及他們所在,杏眸陡然微亮。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作者三千煩惱絲掉了二千七百五十,還是改了文名,原有文案梗會在後文出現,請不要拋棄我。

    第二十四章

    #24

    「小姨?」林昀熹認出來者,驚喜萬分。

    「我來城東置辦物料,瞧見你……還道是眼花,便跟進來確認,」崔夫人轉眸端量宋思銳,「這位莫不是……?」

    宋思銳細看她著裝端雅考究,眉眼精心描過,明媚笑靨難掩微妙畏懼,只怕是明知故問。

    「在下宋思銳,見過崔夫人。」

    「原來是晉王府的三公子,失敬,」崔夫人盈盈施禮,「貿然前來,打擾二位了。」

    林昀熹偷眼望向宋思銳,眼光儘是懇求。

    「難得偶遇,談何打擾?」宋思銳一笑,示意親隨去張羅雅室,以便深談。

    林昀熹挽了崔夫人落座,歉然道:「說來慚愧,我本應早些探望您。」

    「你目下既是王府樂師,豈能到處亂跑?」

    崔夫人頓了頓,見宋思銳尚在門外,遂壓低嗓音:「聽說你初進王府那夜,世子大發雷霆;後來……你怎就與三公子熟絡起來了?」

    林昀熹心下微涼——小姨和笙茹問了同樣的問題!可見,她與宋思銳的交往匪夷所思!

    「這、這……其實也談不上多熟。」

    崔夫人的艴然稍縱即逝:「孩子,你有事瞞我。」

    林昀熹本不想宣揚,又覺不該隱瞞親人,趁雅間無外人,悄聲坦言病後失憶之事。

    崔夫人聞言,面露驚憂,陡然凝脂玉手一抖,青瓷茶盞滑落。

    林昀熹反應極快,順手將杯盞抄在手裡。

    茶水濺出幾滴,染上袖口與紗布。

    「沒事吧?」崔夫人慌忙以紗巾擦拭,翻開她的袖子,細察有否燙傷。

    臂上並無任何灼燙痕跡,唯小巧蝴蝶形胎記,翩然展露於堆雪肌膚。

    崔夫人雙手徒添微不可察的細顫。

    「小姨,我無礙,」林昀熹軟言安撫,「舊傷痊癒了……裹著,是怕被拉去彈奏。」

    崔夫人臉上滑過一絲瞭然,復道:「聖上素覺你嬌縱,原是小懲大戒,將你充作宮樂;你娘一走,你爹入獄,我已是自身難保。霍七公子生怕你受委屈,幾經周折求得特赦文書,變賣私產,忙而無果,唉……據稱,他隨晉王去西郊別院,還染了風寒?」

    林昀熹猶記霍書臨攔截她時的言論,且居住別院那些天,她寧願給尋常侍衛僕役送藥,也沒多去探望他一回,自覺無情無義。

    可晉王府兄弟已為她撕破臉,她何苦再招惹霍書臨?

    尤其霍七公子乃京中最富盛名的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交遊廣博,走遍天下,仍甘於為她這一罪眷奮不顧身,叫她於心何忍?

    或許,她欠他一句解釋,一聲道謝?

    趁宋思銳徘徊未入,林昀熹輕聲問:「小姨,我一直有個疑問,我娘……為何走得這般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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