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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6:12 作者: 容千絲
    收拾針藥時,裴大夫輕聲道:「與林姑娘接觸過兩回,也聽說她在別院所為,真心覺著她人不壞。至少,並非傳聞那般蠻橫……依照判斷,她似乎還……」

    宋思銳瞧不見裴大夫神色。

    但從其欲言又止可辨,她已經發現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不論您察覺什麼,請務必保密,」他霍然站起,朝對方深深一揖,「思銳感激不盡。」

    ···

    迷糊中,林昀熹耳邊全是小女娃的嘰喳聲。

    傅家小哥有個妹妹叫阿凝,年紀跟她相仿,一會兒喊她姐姐,一會兒稱她妹妹,只因夢中的她並不曉得生辰。

    兩個小姑娘嘰里呱啦不停爭辯,傅家小哥則微笑為她們燒烤食物。

    藉著閃爍火光,有一瞬間,林昀熹忽覺那少年的五官,好像……

    頭頂遭人一拍,她努力睜眼細辨,映入眼帘是裴大夫慈和的面容。

    動了動手腳,渾身酸痛,如被逐寸捏碎了一般。

    她掙扎坐起,搓揉眼睛,整個人僵住了。

    等等!不是讓那傢伙迴避麼?

    他、他……蒙了眼,坐在她的新臥室?他要幹什麼?

    或者,他幹了什麼?

    林昀熹茫然低頭,驚覺新換的寢衣多了許多小洞,還染上紅紅黑黑的斑駁血跡!

    天啊!她這次經歷了何種折騰?

    「這這……」

    「昀熹,」宋思銳柔柔發聲,語帶窘意,「是我乾的,但我沒看,一眼沒看。」

    林昀熹腦子轟然炸開。

    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想殺人。

    「林姑娘,」裴大夫悄聲解釋,「您平常嗜睡疲乏,是由於經脈瘀堵,需以特殊手法疏通經絡。我無能為力,只能請三公子出手相幫。」

    林昀熹咬唇不語,身子細顫。

    裴大夫見狀,安撫兩句,提了藥箱告辭。

    宋思銳呆然而立,似想勸撫,又似未知從何啟齒。

    羞憤、委屈、不甘、無助……促使林昀熹雙手捂臉。

    「滾」字,她道不出口,尤其她相信,他是真心想幫她。

    良久,她哽咽:「你、你早有預謀?否則……我怎會睡得那麼沉!」

    宋思銳早知她會動怒。

    但他等不及傅千凝來京,等不及她們重新熟悉。

    一刻也不願多等。

    曾聽老爺子談及,昀熹小時候死過一回。

    在不清楚來得稀奇的藥針對她有多大傷害之前,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傻瓜昀熹,我只為醫治,沒做別的。」

    宋思銳聽聲辨位,挪步行至榻邊,試探地握她的手,遭她狠狠甩開。

    「你這個壞人……不早說!」

    「要是事先知曉,你豈會允准?」他未解下蒙眼布,溫柔語調滿是內疚,「要打要罵,悉隨尊便。」

    林昀熹淚光泫然,想哭又哭不出,唯有嗚嗚吸鼻子。

    宋思銳嘆了口氣,沒作猶豫,伸臂擁她入懷。

    暖意滲透遍布小破洞的寢衣,把她混亂思憶和酸麻手足融成漿糊,以致於難辨此刻需要他的安慰,還是抗拒他的接近。

    她抬手抵住他怦動的心跳,自知無力頑抗,於啜泣輕咽聲中,忿然用指甲摳向他臂膀。

    他整個人愣住。

    半晌,薄唇漾起一抹驚喜笑意。

    「若還不解氣,大不了……我躺平,任你掐。」

    作者有話要說:  昀熹:嗚嗚嗚!嫁不出去了!

    老三:嗯?你還想嫁「出去」?

    第二十二章

    #22

    「誰要你躺平任掐?」

    林昀熹脫口而出,隨即想到適才昏睡時被……憤怒之下,再次用勁推向宋思銳。

    這回,他倒退了半步,唇角弧度越發舒展。

    「容我給你把把脈。」宋思銳目不能視,伸手摸索她的腕。

    林昀熹氣呼呼把手往後一藏:「三公子答應過,不動手動腳!」

    「剛剛……怕你哭,一時著急,」他抿笑道,「你大可把『動手動腳』還給我。」

    「無恥!好色!專占人便宜!」

    林昀熹想不出新鮮罵詞,兼之語調中流露濃濃憋屈,怎麼聽都像是打情罵俏的撒嬌軟語。

    宋思銳被她訓斥得心頭綿軟如云:「我想看看你的氣色。」

    「不!不許看!」

    她唯恐他摘下蒙眼布帶,忙拉起蠶絲薄衾裹住全身。

    許久,房中毫無動靜,她悶聲催促:「還不走?」

    「不讓睜眼,我要如何離開?」他忍俊不禁。

    林昀熹偷偷從被窩探頭,正想指引他出房門,忽聞聽荷苑外有人敲門,說了句「世子請姑娘換新裝赴宴」。

    她好奇心起:「什麼意思?」

    宋思銳沒好氣:「府里來客人,兄長大概想讓你露個臉,給你挑了點東西。」

    林昀熹暗覺,自從勸慰並疏通經穴後,宋思勉無常的態度一下變得明朗。

    與其說他展露占有欲,不如說,沒再用高高在上之態來掩飾一片痴心。

    林昀熹誠惶誠恐。

    她曾想過,用最大誠意彌補所犯過錯,但並不是以犧牲畢生自由為代價。

    面對宋思勉的軟硬兼施、宋思銳的圍追堵截、霍書臨的死纏爛打……她只想逃開。

    如果非要從中挑選一人,她認為,至少要等到重拾回憶,才可真正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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