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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6:12 作者: 容千絲
「昨夜讀了三冊《推拿妙訣》,恰巧世子來尋,我想著請他一試。」
宋思銳未料她輕易原諒兄長,又誤以為她親手按摩,語氣儘是酸醋味兒:「我也難受,替我捏捏唄!」
「三公子乃習武之人,身體強壯;其次,您醫術高明,何須我班門弄斧?除非……您腿腳不便……」
「呵!會還嘴了呀!」
宋思銳笑眸微彎,暗為她態度的微妙變化而沾沾自喜。
他猜出父親發起西郊之行,一為他和謝幼清多加接觸,二給霍書臨提供機會。
誰知抵達別院當日,「墜湖意外」打亂計劃,也敲破大伙兒的玩賞之心。
「不日即可要返歸,別忘了搬進王府。」宋思銳小聲提醒。
林昀熹經過反覆思量,亦知依靠他才是恢復記憶的最佳辦法,遂溫聲道:「三公子,昀熹求您一事。」
「你我之間,用得著說『求』?儘管說就是。」
「我……想把笙茹調至身邊。」
宋思銳步伐微頓,眉梢掠過極短暫的戒備:「成,但需由我安排。」
林昀熹本想詢問母親下落,怕被覺察偷聽,不敢多問。
回別院的路上,宋思勉端坐木輪椅,忍住沒回望。
可他能想像二人容顏俊美無儔,同色同色的衣袂在春風中輕輕摩挲……一雙儷影,畫面錐心。
只因他目視前方斜陽,無人留意他蒼白唇畔勾起的冷冷淺笑。
作者有話要說: 傅四其實已經出現在熹熹的夢裡,只是她對不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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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鳴謝:頭頭和阿梨的地雷=(^.^)=
第二十一章
#21
回城後,林昀熹在晉王默許下遷離西苑。
在宋思銳挑選的聆雁閣和聽荷居中,她選擇了更為雅致的後者。
然則新居椅子還沒坐熱,宋思銳迫不及待拉上裴大夫同來問診,還捧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仿佛她已病入膏肓,救治刻不容緩。
林昀熹喝了藥,甜甜的不覺苦,眼看宋思銳攤開針囊時目露興奮,心底翻湧悔意。
「三公子……我總覺得,您很想拿針狠狠扎我一頓……不,是紮好多頓!」
宋思銳憋笑:「咱們不是商量好了?由裴大夫施針。」
「您迴避一下,好嗎?」她哭喪著臉哀求,又怯怯強調,「別、別偷看哦!」
「沒見過如此多要求的病患!」宋思銳磨牙,「不看就不看!」
說罷,踱步出屋,掩上房門。
林昀熹暗喜他的配合,在裴大夫示意下換了薄紗寢衣,平躺於窗邊臥榻。
依稀聽聞院外熙熙攘攘,像有大批僕役挑扛事物走來。
正欲起身問個究竟,被裴大夫攔下,「一切由三公子處理。」
林昀熹亦覺穿脫衣服麻煩,按耐焦灼躺好。
不知何故,前所未有的沉重睡意來襲,她竟昏昏沉沉入了夢。
···
如她猜測,門外確實來了一撥人。
他們奉命送來世子親自挑選的用品衣飾,還有一把古木十三弦箏。
宋思銳將人攔在門口,細細看過箱箱擔擔,內裝事物無一不精,思忖兄長一改不理不睬的姿態,怕是採取新策略?
所幸,為更好助林昀熹治療,他早已暗中部署,將聽荷苑的僕役全數換成他的人。
命人將諸物放入小偏廳後撤離,他搓了搓手,推門走進林昀熹的臥房。
「三公子,林姑娘身上……真如您所說,有數十枚絨毛藥針!這、這怎麼回事!」
一見他入內,裴大夫壓低嗓門,惶恐相詢。
宋思銳含糊其辭:「興許她往日得罪了人,有人趁她生病時痛下毒手……」
事實上,林昀熹體內所藏絨毛般的細針,均為藥制。
封住穴道,造成體虛氣弱之象,卻非讓她失去記憶的根源。
他原想等表妹傅千凝抵京,才聯手為林昀熹拔針。
可那丫頭跑回江南傅家,還給他捎來一句狗屁不通的話——當表哥的人沒資格以姐夫身份下命令。
幾乎把他氣死。
無計可施,他選擇林昀熹所信任的中年女醫,私下告知,「林姑娘」另有奇疾,請她秘密協助。
偏生林昀熹有言在先,不讓他「偷看」。
商量過後,他以紗布蒙住雙眼,請裴大夫寸寸觸摸林昀熹血氣淤積的部位,先挑破衣裳,下針扎穴,再指引他用內力逼出毒性。
他如盲人般以指尖觸碰細膩柔滑的肌膚,縱然明知是治病救人,仍無法抑制熱血沸騰之感。
折磨,真折磨人!
可以想像,裴大夫旁觀他面紅耳赤的模樣,必定禁不住莞爾。
摁下羞惱,他竭力平心靜氣,按部就班「拔針」。
一針,兩針……隨著尋到更多藏針位置,憤怒與自責徹底取代靡麗之情。
當初察覺她離島跟蹤,他為何死要面子,沒折返去尋她?
天知道這姑娘在失蹤那些天遭遇了什麼!
她武功不亞於他,怎就栽人手裡?
是誰!是誰在她身體各處扎了這麼多細小藥針!
而謀害者,與林伯父的千金有何干係?
思緒紛擾,宋思銳雙拳捏得辟啪作響,暗下決心——無論對方是何身份,他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自午後忙活至日落西山,勉強清除四肢與腹部的藥針,兩人皆滿頭大汗,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