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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4:07 作者: 饒雪漫
離中考只有半個月的一個星期天,西子卻氣呼呼地叩開了天蘭家的門。
「借一本書,借一本書!」西子跳過客廳里天蘭的爸爸和媽媽,一溜煙進了天蘭的房間。一進去就壓低聲音說:「程濤這傢伙是瘋子,我爸把單位替他聯繫好了,他卻突然要回鄉下去教書,把我爸給氣得,哎!」
「怎麼回事?」天蘭也覺得奇怪。
「哪知道,走的時候連這個月的家教費都不要,還跟我說叫我無論如何也要考出最高水平,給他一個面子。」
天蘭沉默。
下午的時候,天蘭藉故出門,來到了師專。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程濤和幾個男生在cao場上打球。一如天蘭初見他時的模樣。鬍子刮去了,頭髮短短的,穿著藍色的球衣,象陽光一樣溫暖的形象。
「嗨!」天蘭喊過去。
程濤跑過來,責備地說:「你該在家背英語單詞。」「為什麼不留在城裡?」天蘭問。
程濤迎著陽光,眯fèng起雙眼說:「你為這個而來?」
「為什麼?」天蘭再問。
「我不屬於這裡。」程濤笑著說:「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可是,」天蘭說:「你曾經那麼努力。」
「走,」程濤說:「我請你去喝咖啡。權當為我送行和為你加油。」
程濤的話無懈可擊。天蘭也就跟著他去了。那是一間小小的咖啡屋,離師專不遠。桔紅色的燈光散漫地從層頂溢下來,天蘭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然後象下了什麼大決心一樣的邁了進去。程濤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仿佛看穿她心事一樣地咧嘴笑了一下。
咖啡端上來,程濤給天蘭加上兩粒方糖。糖塊撞擊玻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天蘭有一些緊張,可又得裝出一副不緊張的模樣。臉上的微笑硬硬的。
程濤說:「這是我第二次來這裡。」
「騙人。」天蘭說。
程濤自顧自地說下去:「那一次來,還是大一。我看上一個女孩子,頭髮長長,笑容甜甜。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我用我一個月生活費的一半付了帳。可是她回頭在別人面前笑話我,說我穿著老土普通話蹩腳,喝咖啡用勺子。後來,我很努力地學做一個城裡人,學得得天衣無fèng。我也真的很想留在城裡。可是再後來,」程濤喝一口咖啡,繼續說道:「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妹妹嗎?她真的很象你,我們家家境不好,我念書三年用的錢,全是她給人家做衣服掙來的,老闆計件算報酬,她就常常加班到深夜。我妹妹只比你大一歲,可是你知道她的手象什麼樣子,又粗又大,滿是裂口。她應該和你或者和西子一樣,有自己的少女時代,穿漂亮的衣服,看言qíng小說,滿球場飛奔,可是她什麼都沒有。還有那些鄉下的學生,他們至今還在用中文為英文注音,在『study』下面寫『石大堆』,我就常常想,我念師專,究竟是為了什麼。」
「可是西子--?」天蘭說。
「西子和她的家庭曾一度讓我再次迷惑,可是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去。人人都會笑我傻,也許很多年以後我也會後悔,但是我不怕,我還年輕,還想和命運抗爭一回,輸了也不要緊。」程濤灑脫地說:「象你所受過的那些委屈,一晃而過,不留痕跡。」
天蘭說:「你知道嗎,我曾經很欣賞你,也曾經很瞧不起你。」
「知道我那次為什麼不和你比賽嗎?」程濤說:「你的眼神象極了我妹妹,有一種深藏的自卑。難得的一次自信,我不忍心挫傷它。」
「什麼時候再一起打球?」天蘭問。
「等你考完,」程濤說:「叫上王新她們,我們來場正兒八經的告別友誼賽。」
「不說告別。」天蘭低聲說。
「好,」程濤溫和地說:「我們不說告別。」
天蘭走進考場的前一天收到了冬姨寄來的一張很美的賀卡,藍天,白雲,還有展翅的白鴿。那天藍得不可思議,藍得深而遼遠。冬姨在上面只寫了四個秀氣的大字:天天天藍。媽媽說,這個冬姨,還象做學生時一樣的làng漫。媽媽說這話時微微地笑著,象憶起一個多年前俏皮的秘密。天蘭想自己也有一個秘密,那就是考上哪個學校就念哪一個學校,絕不花錢買書念。像程濤那樣,和命運賭一回,無論輸贏,都有機會。天蘭不相信自己就考不上大學,她要去冬姨那個城市念大學,冬姨說過了,那兒有最美麗的大海,象秋天的天空一樣,也象程濤所描述過的美麗的田野,一望無際,令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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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天空很藍
就像你在我身邊的溫暖
生命有太多遺憾
人越成長越覺得孤單
我很想飛多遠都不會累
才明白愛的越深心就會越痛
我只想飛在我的天空飛
我知道你會在我身邊
回憶的畫面記錄的語言
愛始終是你手中長長的線
載著我的想念飛過了地平線
你溫暖的笑臉還一如從前
回憶的畫面記錄的語言
你說要我學著勇敢一點
偶爾哭紅雙眼你一定會了解
眼淚試我心中另一種完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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