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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0:03:32 作者: 饒雪漫
蒙小妍倒是比我冷靜很多,她聰明地反問自閉症說:「難道你就不怕再輸嗎?」
阿布用色láng一樣無恥的聲音回答蒙小妍:「不怕啊,大不了就是像米礫一樣脫褲子,我脫倒是不怕,我只怕妹妹你不敢看啊。」
這話對蒙小妍而言一定到限制級了,她的小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別耍臭流氓!」我跳起來就衝著那死小子喊,他奶奶的,老虎不發威,他當我是病貓!
哪知他回嘴飛快:「流氓怎麼了,做流氓好過做小白臉!」
士可殺不可rǔ,我跳上桌子就要去扁他,蒙小妍一把扯住我的褲角:「米礫,你下來。大不了我再跟他賭一把!讓他口服心服!」
我迴轉身看蒙小妍,她的眼神充滿了讓我信任的光芒!於是,我很聽話地從桌上跳了下來。
蒙小妍說,「這回說好了,在座的各位都做證.\n是最後一次,還是一張定輸贏,如果我輸了,把錢再全還給,我們走人。如果你輸了……」
「就得在地上爬三圈,學狗叫!」我飛快地cha嘴。
阿布看著我,再看看蒙小妍,慢悠悠地說:「你說了不算,要妹妹發話。」
蒙小妍用比阿布更慢的語調發話了:「如果你輸了,就請你退出江湖,以後都不要再在這個場子裡出老千害人了。」
全場忽然安靜了下來,我甚至能聽到每一個人不同節奏的心跳聲。
就在那樣的寂靜里,阿布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對著蒙小妍,好半天才從牙fèng里擠出一句話:「你得為你這句不負責任的話付出代價,我的妹妹。」
米礫(10)(2)
蒙小妍一點兒也不怕:「願賭就要服輸,不然就別賭。」
阿布從蒙小妍身上收回他惡狠狠的眼光,他甩了甩頭髮,對著蔣藍發出一聲大喊:「洗牌!」
差不多又是五分鐘,牌終於被蔣藍抖抖索索地洗好了。這一回,蒙小妍友好地對阿布說:「您先請。」
我看出來了,阿布本來想謙讓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悔了,小人就是小人,裝是裝不成君子的!只見他伸出手,猶豫了半天,抽了其中的一張。
「你輸了。」蒙小妍根本就不等他亮牌,而是微笑著伸出手,在牌堆里飛速地抽取了一張,扔到桌面上,一張紅桃A!
阿布立馬就傻了。
然後,蒙小妍就在一屋子人傻傻的眼光裡帶著我揚長而去!世界上還有比這件事更他媽慡的事qíng嗎?按我的智商,我真是再也想不出了!
米礫(11)(1)
蒙小妍把我推進計程車後自己也很快坐了進來,對司機說:「去陽光花園。」
「喂!」聽蒙小妍報出我家的地址,我拍著計程車司機的椅背對蒙小妍喊道,「我不能回家,你知道不?」
「為什麼?」她不明白。
「因為我是離家出走,你知道不?」
「不騙人就要死人。」蒙小妍的眼睛直視著前方,「我問過米砂了,她說你一定是在這裡喝酒,所以,我才找到你的。」
哼,007就是007,間諜就是間諜!看來我今晚一定要警告她,下回再敢出賣我的消息,我就要跟她收信息費!
接下來的時間,我選擇了沉默。賭神小胖妹也不說話,我們在車上各自心懷鬼胎了一會兒,一眨眼的工夫車就到了我家門口。
我其實一直在想:她怎麼可以這麼厲害?
她在想啥我就不知道了。
我先下車,替她拉著車門,她跳下來,我才發現她斜前背著一個特幼稚的HelloKitty的小包。真的是太幼稚了,等哪天我們更熟了,我非要跟她好好上一堂關於品牌的課,要知道,這對女人,特別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女人而言實在是很重要。
當然,今天,時候不早了,是說再見的時候了。我鄭重地朝她鞠了一躬:「今天真是謝謝了!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她微笑著:「別客氣,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我回頭看了看我的家,一片黑暗。估計米諾凡還沒有回,而米砂已經睡著了。那個黑色的家在黑暗裡就像一個靜靜的堡壘,等著我走進去,把我吞沒,讓我窒息。一想到這個,我估計我的面部表qíng就變得很僵硬了。
「木腦殼,你在想什麼?」蒙小妍問我。
「我在想你是用什麼辦法把錢贏回來的啊。」
她笑了,指了指她自己的腦袋說:「因為我不是木腦殼啊,我自有我的法子。」
天下的女人,都是非一般的神秘。或者說得合理一點,出現在我米礫身邊的女人,都是非一般的神秘。而我這人太簡單,最怕和神秘的人打jiāo道,於是我朝她拱拱手說:「再見了,下次再跟你討教吧。」
然而,就在我快要走進家門的時候,她忽然又喊住我:「木腦殼。」
我回頭。以為她又要給我四個硬幣什麼的。但她沒有,她有些猶猶豫豫地走上前來,背著她的雙手,兩隻圓圓的眼睛像天上最亮的星星。
「要是不介意,」她說,「你可以到我家坐坐。」
靠!還坐?上次出的事qíng難道還不夠刺激嗎?我要是再被胖版貞子嚇一跳,那就不是扭送保安處或是公安局了,要直接送到jīng神病院才能OK!
聰明的蒙小妍當然明白我在想什麼,她用無比溫柔的聲音對我說:「我爸媽都去了上海,今晚就我一個人在家。」
等等,一個人?
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
但我很快,就把那些想入非非的念頭壓了下去。我是英雄米礫,怎麼可能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家,又邀請我去做客,如果我顯得扭扭捏捏的,是不是會傷人家的自尊心呢?更何況這個女孩子不是別人,她正是剛剛替我把自尊心找回來的可敬的賭神天山童佬蒙胖胖啊!
「那……」我摸摸我的鼻子說,「你保證不會再出什麼狀況,比如你家衣櫃裡會不會躲著貞子什麼的?」
「你就會胡說八道。」她伸出手來,輕輕拉住我的手說,「走吧,木腦殼。」
蒼天啊,大地啊。我米礫今天是撞了什麼桃花了,竟然有兩個女的主動來牽我的手。而且蒙小妍的手和蔣藍的手是完全不一樣的,蔣藍的手很瘦,冰涼冰涼的。蒙小妍的手則胖胖的,暖乎乎的,有點像米礫最喜歡的那個冬天裡用來取暖的透明的小熱水袋。我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聞著小區夜晚空氣里淡淡的花香,腳步不聽使喚地跟著蒙小妍再次來到了她家的門口。
上帝做證,我是一個好青年,不喝酒來不抽菸,不泡妞來不賭錢。所以,拜託,當我深夜十二點跟隨一個胖姑娘走進她的香閨的時候,請千萬不要再出什麼狀況了。
謝謝!
米礫(12)(1)
「你家也太亂了。」我皺著眉頭對她說,「做為女主人之一,你實在是太懶!」
她又捂著嘴笑,不搭理我的批評,我跟隨著她進了她的房間,她拿來兩瓶可樂,踢掉拖鞋,坐在一塊墊子上,對我說:「給。」
我好心提醒:「保持好身材最好拒絕可樂。米砂從來不喝可樂。」
不過我說得遲了,蒙小妍已經啪地打開可樂,靠著chuáng說:「我這身材再保持下去才悲哀。」
「你為什麼那麼厲害?」我拿了可樂,也學著她靠在chuáng邊。
「什麼厲害?」她裝傻也一流。
「賭。」我說,「簡直跟電視裡一模一樣,看來你這輩子可以不愁吃穿。」
說她胖她就喘,她得意地瞄我一眼:「我告訴你吧,我媽媽有個外號叫「賭仙」,我外婆是「賭魔」----聽說過三十年代上海灘最大的一場賭局嗎?」
我吃驚的搖搖頭。
她輕飄飄地說:「那是我太婆組織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又一次被蒙小妍深深地折服了!想不到看上去普通平凡的她,她竟然出自一個賭博世家!
我崇拜地說:「那可以傳授一點點兒的技藝給我嗎?」
「不可以,」蒙小妍這隻小壞鳥接的飛快,像早就揣摩到我心思似的,說:「我們家是傳女不傳男,傳內不傳外。」
我說:「切,女權主義。」
蒙小妍坐正身子,把可樂往地上一摔,說:「木腦殼,你問夠了吧,下面輪到我問你了。」
我也坐直身子,雄糾糾氣昂昂。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感覺真慡。
她仰著頭說:「你倒是說說看,你胸口的傷疤是怎麼回事?」
我正享受巨人的快樂,一聽她的話,嚇得趕緊捂住胸口,天,她怎麼知道?下意識的,我打量了她的這所房間,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類似照妖鏡的設施,尤其注意了她的屁股後面和她的袖口。
她伸出手,捂住笑歪了的嘴說:「在酒吧的時候,你不是脫了上衣嗎?」
瞧瞧瞧瞧,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我長長舒出一口氣,繼續直著身子說:「被捅的唄。」
「為什麼?快說說看!」她真八卦。
「是這樣的」,我吞吞口水,「有一天,有幫壞人搶一姑娘的錢,我以一斗八,一個歹徒手拿牛耳尖刀,對著我步步bī近……」
「得了。」蒙小妍打斷我,「你別編了,你胸口的傷應該是剪刀刺的。」
我氣泄,問她:「你都知道了?」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她很老實地點點頭說:「對不起,我上網查過你了。」
靠!為了掩飾我的尷尬和失敗,我故意把上衣撩起來,露出光光的肚皮,bī近她,壓低嗓音說:「你要小心,我是一個禽shòu!」
蒙小妍動也沒動,她低垂著眼睛,鄙視地看著我用力擠出來的腹肌,打了一個,一個長長的哈欠!
「誰相信?」她拖長聲音說,「你是一個不會欺負女生的好人。從你把我從台階上救起來時我就發現了。」
她說完這些話,就把頭扭到一邊。我靠,她居然用了「救」這個字!我發誓,我只是順手把她攙起來而已,就像揀一隻皮球那麼容易。
真是此尷尬末歇彼尷尬又來,我這種人,再重的批評都可以承受,再輕飄飄的表揚,對我都是沉重的打擊。所以,聽她這麼一講,我撩著上衣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心裡有點怪怪的感覺,就像吃了一個劣質的話梅,表皮酸的出奇,不一會兒,就嘗了滿口讓人發膩的甜味素。為了把這種怪異的感受打得四分五裂,我冷漠地說:「我沒你說得那麼好,其實我這個人,口碑一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