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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56:48 作者: 辣椒拌飯
    等他直起身上,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他沉默地掏出來看了一眼,隨後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辦好了。」霍旭低聲回答道。

    「很好。」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很滿意。

    霍旭沒再說什麼,電話里也沒有了聲音,他便掛掉了電話,然後將通話記錄刪除。

    ※

    邵冬洋走回病房的腳步越走越快,越是接近病房,他心跳得越急,一股莫名的不安籠罩在他的心頭。

    千萬不要有啊,小然。

    等他終於匆匆趕回病房,推開房門,病房裡果然沒了人影。

    「該死。」他「砰」的一拳砸在門上,罵了一聲娘,轉身往走廊的另一邊跑了過去。

    明知道因為譚天陽的死,他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他就不該把他一個人放在病房裡!

    霍旭見他不看路地往停屍房跑去,忙拉住他問道:「怎麼了?」

    「小然不見了。」邵冬洋不耐煩地推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霍旭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跟著他一起往停屍房走。

    這家醫院的停屍房在地下負一層,兩人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席昭然也在那裡,邵冬洋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空蕩蕩的停屍房內只停了一架病床,那是之前邵冬洋看著人推進去的,上面是譚天陽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被一塊沒有生氣的白布從頭蓋到了腳。

    席昭然正沒什麼形象地坐在地上,頭靠在屍體的肩窩處,半側向門外的臉上,有著幸福和安詳的淺笑。

    停在門口的邵冬洋看著他的笑臉感到一陣心酸,他忍不住側頭看向別處,那樣的席昭然,讓他不忍心去打擾他。

    霍旭站在他旁邊,一直停在他身上的視線變得十分複雜。

    席昭然並沒有揭開蓋著譚天陽的白布,他想如果躺在上面的是自己,一定也不會喜歡他的天陽揭開白布看到他醜陋的樣子,因為他希望自己在天陽的心裡一直是最好看的樣子----雖然他並不覺得這樣的天陽有多難看,要知道他的席父席母都是人中龍鳳,可是又有什麼用?

    「天陽,你要等我啊,」他靠在譚天陽的肩膀處輕輕蹭了蹭,臉上掛著滿足的表情,「等我去看你啊,那樣,就沒人能分開我們了。」

    這世上有一句話是對的,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除了死亡。

    等他也跟著天陽去了,他們就可以真正永遠在一起了……

    ……

    席昭然最終還是被邵冬洋帶回了病房,他到是沒怎麼反抗,只是讓邵冬洋幫他保管好天陽的身體。

    邵冬洋看著他那副平平靜靜的樣子,心裡就憋了一骨子火氣,可是卻沒辦法對他發出來,只能多安排人手看緊他,不讓他出事。

    可是第二天席昭然還是失蹤了。

    「混蛋!」邵冬洋氣得隨手拖過了一把椅子砸在了牆上,「砰」的一聲,嚇得手下的幾個人身體都是一抖,低著頭你瞟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就是沒人敢上前堵槍口。

    霍旭繞過眾人,沉默地把砸爛的椅子撿了起來,對幾個手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離開。

    幾人這才像得到救贖一般快速地逃離了現場。

    「譚天陽的身體還在這裡,席少爺一定還會回來的。」霍旭不會安慰人,只好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說了出來。

    邵冬洋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懊惱自己為什麼不把他帶回自己的窩親自看著,還住什麼醫院!

    ※

    席昭然打了一輛車回到席家,他神色如常走進席家大門,只同傭人們打聽了一下家裡的事,什麼也沒有多說----除了他的臉有點蒼白僵硬,讓見到他的傭人們面面相覷。

    席老太爺在自己的花園裡,席老爺在自己的書房,夫人出去了----這是傭人們告訴他的信息。

    席昭然沒什麼表情地沖他們點點頭,轉身往席敬時的書房走了過去。

    席敬時的書房在家席家算是禁地,除了他自己和秦叔以及席勝雄外,誰都不能在沒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進去,當然,其它人沒有身份識別卡,就是想進去也打不開門。

    這次也許是因為席敬時自己正坐在裡面的緣故,席昭然一路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

    當他走進去的時候,席敬時正坐在他的椅子上,一手拿著電話,聽到他進來的聲音轉過頭看向他,臉上的表情不是詫異驚訝生氣等等之類的表情,而是令人莫名的驚懼。

    「你……」席敬時瞪大了眼,張著嘴想說什麼,卻似乎一時無法組織言語,只能愣愣地看著席昭然。

    席昭然看著他,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那笑意未達眼底,也再無法恢復曾經的迷人優雅。

    「二十多年了,你終於肯正眼看我一眼了,」他低低地笑著,邁著他的長腿走到了席敬時寬大的書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微笑著問道,「我是不是,該感到慶幸?」

    「……昭然。」席敬時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卻又令人覺得十分莫名其妙地紅了眼眶。

    「別叫這個名字,」席昭然淡淡地說道,他身體前傾雙手支在桌上,俯身雙眼死死地盯著他,「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是誰給我取的,可是它卻實實在在地諷刺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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