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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54:55 作者: 菠蘿個蜜
    媽媽正好抬頭,聽見爸爸說的話,譏笑他道:「你懂什麼,白天觀測的是數據,晚上看的才是星空。」她說著又嘆了口氣:「北京這光污染,看星星太難了。」

    爸爸接話道:「上次你帶咱們去那哪兒,密雲水庫觀測站?不就挺好的。」

    媽媽瞪他一眼,說:「那在遠郊呢,都到不老屯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十年前我和同事在烏魯達山,海拔兩千多米的第三高峰上,看到的漫天的星河,密密麻麻,鋪天蓋地,那麼遙遠,遼闊,山谷中的城鎮放she出橘huáng色的燈光,就像稚嫩的蟲繭,趴在黑暗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地仰望著萬里之外的高空,那是另一片世界……」

    媽媽的表qíng變得陶醉而夢幻,我終於搶到話頭,鍥而不捨地追問道:「媽媽,車廷筠過生日,我送他什麼好?」

    媽媽好似才注意到我,一下子激動起來,「小愛愛想送愛心禮物?」

    我想了想,琢磨著車廷筠說只要我用心,不正是媽媽說的愛心禮物,我點了點頭。

    媽媽毫不猶豫地關上望遠鏡前頭,鄭重其事地道:「小愛愛,媽媽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爸爸扒了一根香蕉,順手把鏡頭蓋又推上去,哼了個小調:「我獨自個兒在這兒看星星啊~」

    車廷筠生日那天,媽媽特意開車送我去他家,下車的時候,媽媽激動地對我說:「小愛愛,大膽地上吧!」

    我提著盒子小心翼翼地跨出車門,回頭揮手:「媽媽再見。」

    車廷筠在門口等我,他掃到我手裡拎的盒子,好像琢磨了一會兒,才問我:「這麼大,是什麼?」

    我老老實實地說:「生日蛋糕。」

    車廷筠怒道:「誰讓你說出來的。」

    我嚇了一跳,捧著大盒子不知道怎麼辦。

    車廷筠看了我一會兒,突然轉身走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

    我左右環顧一圈,問道:「車廷筠,你沒有請同學來玩啊?」

    車廷筠坐下來,拍拍身邊的搖椅說:「來坐。」

    我先把盒子放在桌面上才坐過去,車廷筠卻探身把盒子拉到身前,幾下就撕開了包裝盒。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試探地問道:「這上邊的字是你寫的?」

    我得意地點頭說:「媽媽教我的,用巧克力寫藝術字----車廷筠,祝你十一歲生日快樂!」

    車廷筠愣了愣,不太相信地問:「難道這個蛋糕是你自己做的?」

    我更加得意,臉上憋不住笑開了花,一邊點頭一邊說:「媽媽教的。」

    車廷筠好像一下子啞巴了,半天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我立刻說:「不客氣。」

    車廷筠突然又變了個樣子,盯著我說:「以後每年都要給我送,知道麼?」

    我想了想,覺得這真是又簡單又省事的好辦法,於是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好。」

    他滿意地笑了,眼睛眯起來,像一隻在糙皮上打了個滾的小老虎。

    我的室友叫維托

    機場像一個魔法的盒子,灰突突的外殼,裡邊卻有著無數更加細小jīng巧的結構,把一批人,唰地送到相隔萬里的另一個地方。

    上飛機,睡一覺,下飛機,簡單的幾個步驟,短短的幾個小時----就完完全全到達了另一片大陸,每次我都覺得好像使用了一種魔法。

    我這麼和車廷筠說的時候,視頻延遲的畫面上,他正低著頭在寫著什麼。

    今天是周日,車廷筠那邊快到中午了,滿室的陽光普照,他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若有所思地說:「照你這麼說,咱們現在中間隔著幾萬公里,甚至還有整整十三個小時的時差,但我們卻能面對面說話,這不是更神奇?」

    我贊同地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車廷筠沉思片刻,突然認真地道:「你說的很對,你的思想很原始,你善於發現事物的本質內涵,真奇怪……為什麼我從來沒覺得這一切都很不可思議,好像第一次看見就認為是理所當然,我們甚至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麼就已經接受了它們,習慣了它們的存在,這是從眾心理?還是一種群體影響?」

    我打了個哈欠,說:「車廷筠,你給我說迷糊了……我有點困了,明天見,晚安……不對,午安?」我看他不說話,就當他默許了,伸手關了電腦。

    關機的一剎那,畫面突然動了一下,他好像要說什麼,但屏幕一下子黑了。

    我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接著心裡一寒,我總是忘記國際光纜傳輸有畫面延時,網路較慢,我不等他說完話就關機,車廷筠會生氣,一定會……

    我一想到下周六再視頻的時候,車廷筠抿緊唇角、嚴厲而不滿的神色,就心裡發慌。

    我越想越憂慮,忍不住回頭對維托說:「維托……如果哈里森生氣了,我該怎麼辦?」

    維托正在瘋狂地砸著鍵盤,嘴裡大罵著:「該死的----! 噢! 來啊! 看我怎麼料理你----!噢噢!」

    維托是個電腦瘋子,他jīng通所有的網路遊戲,他還經常自稱自己為最有潛力的黑客,其實他只比我大兩歲,我很難相信有十幾歲的黑客,但我十分相信他有著無窮旺盛的jīng力。因為在我困得睜不開眼睛的時候,他還能揮汗如雨無比清醒地狂敲鍵盤。

    有一次我正在和車廷筠聊天,一邊扣著耳機聽音樂,說著說著車廷筠的眼神就變得很奇怪,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後背發毛,小心翼翼地問他怎麼了,當時車廷筠有點猶豫地說:「蒲愛牛----你的室友剛剛好像,把鍵盤砸斷了……」

    維托經常砸壞鍵盤,有從樓上扔下去摔壞的,有被他硬生生在腿上折裂的,還有被蠻力掰斷的。

    雖然他這麼不愛惜鍵盤,但我不得不承認的是,維托對於鍵盤的熟悉程度,就像音樂家與樂譜的關係那樣親密,他的指速非常快----非常快,我好奇時曾目測過他的速度,一分鐘敲擊鍵盤673次,平均每秒10.73個字符,我問他在做什麼,維托當時很嚴肅地說,他在試圖篡改一家網站的後台程序。

    我覺得特別不好,很認真地告訴他那是犯法的,維托哈哈大笑著說:「艾利克斯,沒有人能抓到我,我就像一條魚----一條小的不能再小的魚,從大海里來,回到大海中去。」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維托,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說:「維托……維托……」,他終於放下手裡可憐的鍵盤,上面幾聲噼里啪啦的脆響,掉下幾顆按鍵來。

    維托摘下耳機,把汗濕的金髮撥到而後,挑著眉問我:「什麼事?」

    我抿了口唾沫,小聲說:「我和……哈里森……」

    維托立刻露出瞭然的神色,「又來了?為什麼你這麼順從他?天啊,難道你是他的奴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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