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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54:28 作者: 顧西爵
    在上機前,景嵐伸手溫柔地理了理她的短髮:「如果不說出來,又如何能怪人家不知道你的心意呢?」

    其實葉梅跟他也挺像的,xing格都一樣的內斂,目光長遠卻總是遺忘了眼前,不知道自己的這份沉默帶給對方多大的不安。

    他說這話,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這次回去,要還她心安,還她這些年的不棄,也還自己--份安然。

    飛機終於起飛了,一直歸心似箭的思緒也終於沉澱了下來,於景嵐單手支頷看向窗外。

    雲團散開,朝日初生,昏昏沉沉入了夢。等到夢醒時,應該就可以見到她了吧。

    有飛鳥從機窗前掠過,yīn影覆住了他的臉。

    --陣可怕的轟鳴聲和爆炸聲,飛機左側的引擎爆炸了。

    於景嵐睜開眼睛,一朵朵艷麗至極的金紅色火花在視野中跳躍,飄搖,吞噬了所有一切。

    陌上,花開….\n.\n

    水光……

    陌上花隨暮雨飛,江山猶似,昔人非。

    SpecialEpisode02孩子

    異地戀,最是相思苦,最是費用高,章崢嵐所在的城市西安,約一千公里,坐飛機一趟兩小時,費用……章崢嵐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兩小時,在意的是直線距離也要一千公里。

    航班延遲,水光坐在機場裡等了半天,有點困了,就靠在椅子上打盹。沒多久前面站了人,水光察覺到,睜開眼睛,前面的高大男人談笑著說:「美女,等人?」

    水光站起來,說:「來了。」

    男人上前輕擁住了她,水光雙手緩緩環到他的腰後。

    一對出眾的qíng侶總是會惹人多看一眼。

    男的俊朗,女的清秀,沒有言語大的相擁,卻讓人覺出一種雋永。

    「餓了嗎?」章崢嵐問,放開她改而牽了她的手。

    水光確實餓了,就說:「很餓。」

    章崢嵐笑著側頭親了親她發頂,淡淡道:「下次航班再誤點,小爺我要去投訴了。」

    因為時間不早了,已經過了飯點,水光給家裡去了電話,說要在外面吃完飯了再回。

    吃好飯,天已經黑了,不過城市裡就算是黑夜也照樣燈光璀璨。

    兩人逛了一會,章崢嵐轉身彎腰,說:「我背你。」

    「不要了吧。」水光猶豫。

    他很堅持,於是,蕭水光上前一步趴在了他身上。他的背結實而溫暖,沒多久水光靠在上面就有點昏昏yù睡了:「我想睡了。」

    「嗯,你睡吧。」

    他的步子走得很穩,在不怎麼熱鬧的這條街上慢慢踱步過去。

    他們有過一個孩子,他知道,在她到那所學校找他的那天,而她並不知道他已知道。她不說,要一個人把這秘密爛在心裡。他也不問,學她把這秘密慢慢爛在心裡……

    他轉頭輕輕吻她的臉頰,她閉著眼說:「累嗎?」

    「不累。睡不著?」

    她笑了笑:「感覺像在船上,搖來搖去。」過了會又問,「崢嵐,明天思嵐生日,我們要送什麼?」

    崢嵐想來想:「玩具槍?汽車模型?要不……電腦?」

    「他才一周歲而已。」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沒有重點,卻安然適從。

    思嵐生日過後兩天章崢嵐就搭上上午的班機回去了,因為那邊公司有點事務,必須他出面去處理。

    這一別再相見已到了國慶,這年的國慶,連帶著中秋,一共八天假期。章崢嵐陪家中父母過完中秋,一號那天來了西安,以前他過來住的都是酒店,這次是住在了水光那裡。

    一號晚上羅家在大院裡請客吃飯,都是走得近的那幾家人。飯後男人們在客廳里玩牌的時候,在於家客房裡陪孩子玩的景琴叫來水光,問她:「你跟他還不打算結婚嗎?不是你過去就是他過來的,多麻煩。」

    水光笑著搖了搖頭:「還早。」

    景琴拉她坐chuáng邊:「如果你真決定要跟他過了的話,那就早點定下來。免得跟我犯同樣的錯誤,我對你這段婚姻最不滿意的就是先上車後補票。」

    水光神色滯了滯,沉默了幾秒後,緩緩開口道:「小琴,如果……我說,我怕,該怎麼辦?」

    「怕什麼?」於景琴迷惑,隨即想到什麼笑道,「怕結婚?現在都是大批剩女找不到郎。還是你怕生孩子?生孩子可以破腹產的。」

    「不是,我……很怕得到之後再失去,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去承擔一條生命,這比想像中沉重太多……你不知道,我……」

    景琴皺眉頭:「唉,你cao心這麼多沒有的事做什麼呢?」

    水光已經沒有聽到景琴在說什麼了,她的腦中只有自己未說出口的那句話。

    你不知道,我身上已經背負了一條生命了……

    佛說:「放下、堪破、自在。」她已經放下了對於景嵐的思念,已經堪破了她和章崢嵐之間的恩怨,但是,卻還是不得自在。

    因為,她還有著虧欠……

    那時的手術完成後,她便因為麻醉而昏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已經什麼都沒了。

    這是這次,全是她的冤孽,無可推脫。

    那天夜裡,章崢嵐在身後擁著她:「水光,我們結婚……」

    水光聽著,慢慢地紅了眼眶,很久之後,她轉過身將額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有過孩子。」

    「嗯。」

    「但是我把孩子打掉了。」

    「嗯。」

    「我後悔了。」

    「嗯。」

    「但是孩子回不來了……」

    「嗯。」

    肩上的濕意越來越重,章崢嵐聽著水光壓抑地啜泣,輕撫著她的肩背,微斂眼睫。

    章崢嵐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時一起去看的那部電影嗎?名字是《Ido》,你說你記得最清楚的那句『有些東西失去以後,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但它會永遠在心裡隱隱作痛。如果時光能倒流,我願意永遠停在那一刻。』而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句『如果有女人願意嫁給你,為你懷孕,再把孩子拿了,這說明她得對你有多麼失望。』」

    他稍稍推開蕭水光些許,溫柔而悲傷地看著她:「水光,對不起……是我讓你失望了。」

    淚水模糊了蕭水光的視野,她終於失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她斷斷續續地念著。

    章崢嵐沒有說話,他知道,她這一聲聲的對不起不是給他的,他們的恩怨早已了解然後重新開始了,她並沒有欠他什麼。

    這句遲來的道歉,是給他們素未謀面的孩子的……

    他跟她,其實就像張愛玲筆下的那句話,他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男子,她也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他們相愛,有失去,有得到。

    最後,細水長流,碧海無波。

    後記這一段漫長旅程

    寫完《我站在橋上看風景》那天,心裡長舒了一口氣,是如釋重負,也是欣喜滿足。這個故事,我從07年便開始構思,觸發點是在家中翻著兒時的照片,在我六歲前後,有一度是住在西安的四合院裡,當時院裡一共住著兩戶人家,我記得院子裡有棵樹,但忘記是什麼樹了,也忘記了它的形狀。於是看著照片,我就想,那必定是一顆不太高的老樹,伸展開了許多的枝丫,夏天的時候鬱鬱蔥蔥。樹下坐著年少的他和她,他們依偎著,相視而笑……這便是風景的源頭了。

    後來寫大綱,遇到了很多問題,大多數是qíng緒問題,好比雨景嵐,是我所能想到的,最gān淨溫柔的少年,怎麼捨得讓他死?容易被小說人物帶動,這是我寫作的硬傷。

    再後來寫完整的故事,寫水光,寫西安,寫細節,西安雖是我童年時期呆過的地方,但也沒呆得太久,記憶實在太單薄,便跑去母親,母親說了一些,我聽著,有作筆錄,但母親也說太久了,記得不多了。我按著母親的述說,自己的零星記憶,開始了風景的旅程。但當時只寫了開頭,寫完於景嵐死後我就有點無以為繼了,怎麼寫怎麼不對,於是文檔就這樣存入電腦塵封了幾年。2011年的時候我重新拾起風景,因為始終對這故事念念不忘。也是覺得自己可以將這醞釀了太久的故事寫出來,並寫好它了。當然,期間的困難也是不少的,寫得不好各種改,寫得不順於是心qíng各種不好,停停寫寫,可以說這部小說死我寫作時間跨度最長的一部了。最終寫完的時候,只覺得,我需要休息,很長時間的休息。自然,那一刻心裡的圓滿也是無法言喻的。

    關於寫作,家人和周圍的朋友給了我很多支持,是他們的關心和鼓勵讓我堅持寫作至今。

    另外還要感謝幾個特別的人。

    首先是亦師亦友、與我一見如故的何亞娟。亞娟姐姐是我遇過最負責任也是最懂我的圖書策劃人,我可以完全安心地將自己的作品jiāo由她打理,寫完之後便無後顧之憂。

    也感謝我的編輯張昕把書包裝得如此jīng美,封面圖也好內文設計也好一直很費心。

    還要感謝辛夷塢師姐。總覺得跟辛大很有緣,好幾年前有人問過我喜歡的作家都有誰,我就有說過辛大乃其中之一。她的作品觸動過我太多次,這次辛大給風景寫序,感動之餘,只覺得再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給風景寫序的人了。

    當然,更要感謝的是喜愛風景的可愛的姑娘們,或者也有帥氣的小伙子吧,笑,謝謝大家喜歡風景。你們的愛qíng,會比這裡面寫的更美好。

    顧西爵

    2013年5月16日

    )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站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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