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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54:28 作者: 顧西爵
    章錚嵐走後,江裕如對水光開玩笑,「章老闆到你這成妻奴了,實在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真令人難以想像。」停頓了一下,裕如問道,「不知道蕭小姐還記得我不?呵呵,上回我相親,我那相親對象中途跑去找你了。」

    水光經她一說,記起那次在餐廳里梁成飛來找她幫忙,她拒絕了他,江裕如則正是坐在那邊位子上朝她微笑的那年輕女人。

    「沒想到你是錚嵐的女朋友,我還以為你跟梁警官----」

    「我跟梁成飛只是有過幾面之緣。」水光單純說明了一下,也不免提醒對方,「他……可能心裡有牽掛的人。」

    裕如笑道:「我知道,我以為是你……其實給我介紹梁成飛的那朋友講過一些他的事給我聽,其中包括他曾經痴qíng過一個人,後來那人出意外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醫院裡,我那次還當是朋友忽悠我,人家戀人不就在不遠桌吃飯呢嘛。」

    水光有點訕訕然,卻也想起梁成飛那天跟她說的那句話,「她跟死了又有什麼差別。」原來是這樣,不禁沉吟地問了一聲,「那人……怎麼會成植物人的?」

    江裕如解下頸項上的長絲巾,想了想,才慢慢道:「車禍,他的故事如果是真的,那是挺傷感和悲哀的。」

    「梁成飛跟我同齡,那女孩子好像是比他小上兩歲,兩人算是青梅竹馬,梁成飛家境一般吧,那女孩子是富養出來的,看不上剛出社會還一無所成的梁成飛,據說那女孩子是跟同班的一個高gān子弟在jiāo往。那年,06年吧,她的戀人有事要提前趕回老家,她送了他去機場。回來路上卻是在廣播裡聽說了那架剛起飛不到一小時的飛機意外墜毀了,說起來那是06年7月份,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這場空難算是當年我們市最大的一起新聞了,而那女孩子聽了那廣播立刻讓的士司機停了車奔了下去,就是這樣巧,或者說不幸,女孩子被後面開上來的車撞出了好幾米,之後就成了植物人。」

    江裕如說完也是長長嘆了一聲,而水光全身冰涼,06年7月,空難,這幾個字足以讓她膽戰心顫。

    章錚嵐回來就敏感地注意到了她的魂不守舍,但有他人在場他也不便去旁敲側擊,坐下後在桌下倒是拉住了她的手,發現有點涼,就摩挲著讓它慢慢熱起來,然後問裕如剛聊什麼了?後者並未察覺水光的變化,但畢竟機靈,不會去講聊你以外的男人了,就說:「隨便聊聊。」

    後面吃飯,章錚嵐跟江裕如隨意談著話,水光顯得很沉默,裕如偶爾問她一句,她也答得漫不經心。

    那天從餐廳出來時江裕如對章老大說:「那我那兩張blue的演唱會門票就麻煩您給幫忙搞定了啊。」然後對他旁邊的人笑著道,「水光,下次我們兩個女人約出來逛街吃飯吧,有男的在講話也不方便。」

    水光點頭說:「好。」

    章錚嵐搖頭笑,「別是打算約了一道講我壞話吧?」

    「哪能啊,你章老闆有才有貌、有錢有勢,我們誇你還來不及呢,是吧水光?」

    章錚嵐「得」了一聲,看了水光一眼,見她還是心有所思,就跟裕如又說了幾句,然後分道揚鑣,後者還有後續活動。

    上車後章錚嵐終於問身旁的人,「怎麼了?吃飯時就一直不怎麼吭聲。」

    水光過去輕輕抱住了他,清晰的心跳聲讓她心裡漸漸平靜。

    「章錚嵐,謝謝你。」

    章老大微一愣,隨後笑著說:「那要不以身相許?」

    水光無言的同時,之前被驚擾起的qíng緒也被莫名安撫了多數,半響道:「……回去吧,困。」

    「吃飽了就睡,小心長成豬。」章錚嵐笑著嗅她頭髮,「回我那還是你那?」

    那天晚上,兩人第三次jiāo頸相纏,有點意外,也仿佛水到渠成,起先章老大只是磨磨蹭蹭,水光心想他稍微鬧鬧應該就會消停了,結果卻是越演越烈,當一波波的熱làng湧上來,水光漸漸迷失了方向,猶如跌進了海làng里,她抬起手想要抓住點什麼,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牢牢握住,十指纏入,她聽到有人說:「我在這。」

    這一次的進入水光還是覺得疼,她的手抓著他的背,怯怯的喊了一聲,得到的是嘴對嘴的窒息親吻。

    這一場□淋漓盡致,到最後水光幾乎失去了知覺,兩條汗淋淋的身子黏在一起,章錚嵐愛極了這種感覺,宛如身心都融化。

    時間很快進入二月份,這年二月三號便是chūn節了,章錚嵐這邊上次接的大案子已經基本搞定,其他的零零散散留待來年來弄也不遲,所以早早給公司里的人放了假,而蕭水光的公司也是在一月的最後一天放了年假。

    Chapter38這是我的故鄉

    水光二月一號這天就要回老家了,機票是前幾日羅智定的,他自然也是一道回去,而去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三十一號那晚章錚嵐接了她下班,過來蹭了飯後順便幫她弄行李,嘴上不停歇,「我明早送你過去。」

    「不用了,羅智在。」

    「他不是沒車麼?」

    「可以坐計程車。」

    「你那麼多東西坐計程車也不方便。」章錚嵐一錘定音,接著又問,「你年初幾回來?」

    「……初十上班。」水光說到這,不由有點小鬱悶,她這公司的假期可真是短,別家公司都是放到十五左右,結果章錚嵐卻是笑道:「不錯,那我初九去機場接你。」

    水光煩他東西麼不幫忙理,卻囉里吧嗦的,就把他趕出去跟羅智聊,可章錚嵐跟其他人哪有多少興趣瞎聊天?不過章錚嵐對羅智印象不錯,便過去跟已經輕鬆搞定了行囊,在看新聞的羅智打發時間。

    羅智對章老闆挺敬佩的,雖然中間夾著「妹夫」這層關係,但羅大哥一貫大大咧咧,所以跟章老闆相處一直算自然正常,除了剛開始知道這大老闆要追他妹子,並對他做「思想工作」時驚了一下。

    後來羅智想,如果景嵐有章錚嵐一半的果斷,或者說直接,可能很多事都會不同,可事實上,景嵐已經去世,而水光也應該放下她心裡的包袱,她從始至終認定那是她的錯。

    景嵐去世後幾天她斷斷續續的發高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他陪在她身邊,她抓著他的手說:「羅智,羅智……哥哥,我跟他打電話……就在他回來的前一天,我跟他打電話了……我說於景嵐……我很想你……你裝沒聽見,裝聽不懂都沒有關係……反正……我如果不那麼任xing……如果再忍忍……」她說著說著安靜了,高燒讓她失去意識,而臉上已全是淚水。

    他抽紙巾給這個才十九歲的女孩擦去眼淚,給她蓋妥被子,「水光,不是你的錯。」緣起緣落最終只能總結到一個「命」字里,她命里對他早早傾心,他命里顧慮重重,所有這些都是造成這結果的因,但你能怪她喜歡上他麼?

    羅智對讓難受了好幾年的水光又願意去重新開始的章錚嵐是感激的,他也有些好奇自己妹子跟章老闆這樣兩個完全讓人想不到一起去的人會走到一塊,章錚嵐跟景嵐的xing格是那麼不同,相貌也是差別很大,一個是高大英俊,一個是文雅清秀,唯一相同的……是名字里都有一個「嵐」字。

    水光理完東西從房間出來,走到章錚嵐那邊問他什麼時候走?後者不介意有第三人在場拉住了她手說:「你房間那chuáng不算太小。」

    羅智再粗神經也不免尷尬了,起身去廚房找吃的暫避,水光是被氣紅了下臉,見羅智身影沒入廚房才說:「我今天要早點睡,明天要早起,你……趕緊回去吧。」

    章錚嵐這次竟然很gān脆,站起來抱了一下她就說:「好,走了。」

    水光倒是意外了,原想他會不會還有什麼後續「yīn謀」,沒想到真的乖乖走人了,水光送他到門口,章老大說:「你進去吧,外面冷,我走了啊,明早來接你。」

    水光目送他下樓,才確定這次章老大沒耍花招,但在年初五那天,水光早上刷著牙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大院門口走進來的人時,深深覺得要讓這人安分是天方夜譚。

    當然,這是後話了,二月一號那天章錚嵐送他們去機場,水光一路上思想一直不怎麼集中,章錚嵐也難得不太找話頭聊,等水光坐上飛機才反應過來那人登機前好像跟她說了什麼,旁邊羅智將手裡的一袋東西遞給她,「章老闆讓我給你的,他說起飛時你要耳朵不舒服可以嚼點口香糖,等會餓了又不想吃飛機餐那就吃點零食填填肚子,我看過了,都是你喜歡吃的,嘖嘖,哥哥跟男友果然是不一樣,周到啊。」

    水光看著袋子裡齊全的東西,要給章錚嵐發簡訊,卻聽到空服說飛機即將起飛,請乘客關電腦和手機,水光發了「謝謝」過去就關了機。

    回家,qíng緒是低落的,雖然四年來在外求學極少回家,理由正大光明,可父母又怎麼會不清楚那裡面真正的原因?

    這次在家的第一天晚上,母親坐在她chuáng邊說了好多話,水光抱著母親問:「媽媽,我是不是很不孝?」

    蕭媽媽笑著順她的短頭髮,「你只是愛鑽牛角尖,跟你爸爸一樣的脾xing,固執,倔qiáng。」

    「光兒,聽媽媽說,人不能只認定一條路走到死,如果那條路走得你累了,疲了,你要去試著走走別的路,它們會讓你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水光悶聲「恩」了一聲,不知怎麼就想到了章錚嵐。

    年初二那天,羅智跟水光去找了景琴,於家已經搬出大院,三人在約定的餐廳里見面,兩個女孩子一年見一次總是有很多話要說,而她們唯一不會說起的便是於景嵐,「於景嵐」三個字已成了兩人,或者說很多人的禁忌,誰也不會輕易去觸及。

    跟小琴分手後,羅智問她要去哪裡,水光說:「我想去看看他。」

    午後郊區的墓園並沒有森冷可怖的氣氛,冬日陽光照著這片安靜的墓地,反而顯得很祥和,水光走到那個墓碑前,照片上的人帶著淺淺的笑,這張是他剛進高中的時候照的,剪著很短的頭髮,青chūn洋溢,左臉上隱隱露出的酒窩讓他看起來有些含蓄。

    羅智站在蕭水光身後,聽她慢慢說著去年一年裡發生的事,羅智知道她這幾年一直在做的都是他的夢想,讀的專業,做的工作,羅智不止一次想,於景嵐你gān脆讓她跟你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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