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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52:15 作者: 妖都
他認真工作時,總是有種特別的魅力,時而蹙眉,時而展顏,他的喜怒哀樂似乎總是圍繞著工作打轉。那時她不甘心受冷落,總是想辦法鬧他。有一次他忍無可忍,猛地拉過她,不由分說傾身吻住她。
在辦公桌上抵死纏綿的後果就是未來三天腰酸背痛,可男人高興的緊,因為終於找到方法可以好好的治一治她了。但可惜的是,從那天以後,她卻極少在他工作的時候煩他,畢竟她還是要保住這條小命的。
許是習慣使然,他工作未結束,她就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美眸流連在他身上,只有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她才能這般貪婪的將他納進眼底,牢牢地刻在心裡。因為下一次再這樣看他,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從他身後的落地窗看去,高樓聳立,卻距離很遠,沒有阻擋陽光肆無忌憚的揮灑進來。他整個人沐浴在金燦燦的光芒下,她恍然覺得這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一個男人在安靜的時候,會這樣吸引人的目光,近乎痴迷。
和他接觸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踏進深淵,險些就要再一次萬劫不復。
幸好,這時候他已經完成工作,合上最後一本文件,他這才緩緩抬起頭看。深邃jīng銳的目光比身後的陽光更加攝人,毫不猶疑的捕捉到她的身影。
卿之被他的目光看的微微顫動,低垂下羽睫,儘量不去看他眼角划過的厭惡。
對於她的到來,景丞修顯然並無意外之色。他就料准了她會來找自己,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想要做到的事,向來不曾失敗過。
「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她有些難堪的開口。
他倒像是折磨得不過癮一般,雙手jiāo疊在腿上,微微向後依靠。俊眉微挑,黢黑的雙眸就那麼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略微侷促的小臉,聲線清冷:「什麼話?」
「……」
他知道她有些動怒,可即便這樣卻還是一如溫溫軟軟的樣子,她一貫如此,他也就見怪不怪了。
她生氣的時候,黑瞳會異常的明亮,倔qiáng的咬著嬌唇,一副死也不會再同你講話的的樣子,卻可愛得過份。
記憶如cháo水,當你本以為什麼都忘記的時候,它卻總清晰的提醒你曾經走過的那段歲月。
景丞修恍然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太長的時間,他半垂眉目,修長gān淨的食指彎曲,指關節無意識的敲打著紅木平滑的桌面。
和他這樣對峙也不是辦法,她既然都已經捨棄尊嚴來找他了,又何必在意他這點小小的刁難。
「你上次說,如果我答應你一個條件,就會讓我順利的舉行畫展。」她的聲音甜酸纖細,像是街頭推著小車賣的棉花糖,一絲一絲網成甜的化不開的纏綿,聽在耳里,有些撒嬌的味道:「這個畫展對很重要,我已經準備了很多年,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丞……景先生,請你幫幫忙,放我一馬吧。」
他的神qíng驀地一肅,不知是她那句話惹怒了他,卿之咬著唇,等著大人發落。
許久,才見他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神沒有溫度,近乎冷漠:「我的條件很簡單,你若答應,我會把東郊的會場和倉庫無條件租給你使用,你也可以如期舉辦你的畫展。」
卿之屏著呼吸,瞬也不瞬盯著那張薄唇一起一合:「舉辦完畫展,立刻離開A市,而且----永遠都不要回來。」
他的唇形很漂亮,顏色也是男人少有的粉紅,可卻沒有絲毫的女氣,只讓人看著便想貼服過去,狠狠地吻一吻。
可此刻,這張菲薄的唇卻說著那麼傷人的話。
卿之想扯出笑意,明明知道他討厭她,他不想見到她。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她的目光移到他身後的景色,一大片烏雲籠罩,天際一下子就黑了,可剛剛她來時卻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怎麼樣,答應還是不答應?」
被他冷漠的語氣拉回注意力,卿之怔了怔,將他剛剛的話回憶了一下,眨巴著眼睛,羽睫撲哧撲哧的扇動著。
她十分用力的點頭,長發隨著動作輕舞,撫弄在她纖細白皙的頸子:「好,我答應。」
他不知道,笑著說這幾個字時,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個男人真的很惡劣,她在這座城市出生、成長,也是在這裡……遇到他,可是就因為不想再見她,就連家鄉都不讓她回了。
不過也好,她本沒計劃在這裡久留。而且,以她現在的狀況,恐怕以後也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聞言,他卻輕蹙起眉頭。
卿之以為他不相信她的話,忙信誓旦旦的補充:「你放心,法國那邊移民的手續我已經辦下來了,以後我都會一直留在那裡。這裡嘛,已經沒有我留下的理由了,一辦完畫展我就會立刻離開,再也不回來。」
他的眉心收攏得更深。
卿之逕自說:「場地和倉庫的費用問題,該多少錢公司都會給,反正也不是我花錢,所以你不用免單。公事公辦,對大家都好。」
目光搜巡在她認真的小臉上,還真有『公事公辦』的架勢。
花卿之走後,辦公室又恢復一派的安靜,只除了空氣中縈繞著那淡淡的馨香久久不去。
景丞修站起身,幽邃的目光不知透過瑩亮的玻璃落在天空的哪一處,在整整一面玻璃牆的映she下,幽暗頎長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傲然,仿佛一支寒梅遺世獨立。
啪的點燃一根香菸,火星乍閃。
縷縷煙霧宛若翻騰的蛟龍,屏障住他高深的五官,縹紗的煙霧製造出完美的謎魅效果。
明明是他bī得她走投無路,也是他提出的條件,但見她毫不遲疑的答應,心裡卻沒由來覺得一陣煩躁。
已經許久沒在出現這樣的qíng緒,可自從她突然出現,接連幾天,他的心也沒再清靜過。
眉心鐫刻著鄙夷,是對自己。
五年了,難道他還未清醒?
恐怕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比花卿之還要無qíng的女人,五年前那麼不擇手段的利用他,五年後又這麼冷靜堅持的離開。
她當他是什麼?
走了又來,來了又走,連一聲招呼都不打。
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後亦然。
忽然,轟鳴的雷聲打斷他的思緒。窗外雷聲大作,幾乎剎那間就有雨花打在玻璃上,墜落如破碎的鑽石。因為是防彈玻璃,並沒有聲響,但是景丞修卻覺得那雨聲如鐘聲,正重重的敲進他的心。
她來的時候,身邊好像沒帶雨具……
他兀自轉身,打開一旁休息室大門,衣架上掛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是秘書準備給他應急用的。
只消一刻,他的手就要拿到雨傘,但,他忍住了。
僵在半空中的手掌倏地緊握,收回,一切動作如慢動作般,彰顯內心掙扎。
現在開始,景丞修,你要學會戒掉她……
……
第二天,景丞修便讓下屬和她簽訂合同。
卿之握著筆,久久沒有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了字,便是合約生效,而也意味著他們之間的協定也要開始履行。她不知道自己在遲疑什麼,咬了咬牙,認真而緩慢的在乙方那欄簽下了『花卿之』三個字。
自那開始,卿之便馬不停蹄的工作,大多事qíng她都親力親為,大到會場的設計,小到裝飾品的採購。特意從法國趕來的小助理也是第一次見到花卿之這副工作狂的模樣,吃驚得不得了,甚至還偷偷摸摸的打給法國的大Boss,將卿之這幾天的不對勁如數報告了一遍。
大Boss也是中國人,一個年輕又英俊的畫商。對卿之格外的照顧。聽到小助理的報告,對方沉吟了一下,似有所悟:「由她去吧,工作能讓她忘記一些事。不過她身體不好,盯著她休息,別等畫展開始了,她卻病倒了。」
從那開始,小助理又多了項任務,整天像是上了發條一樣,不得清閒。
卿之對東郊的會場很是滿意,多走走看看,便多喜愛幾分。這裡,簡直就和她小時候夢想開畫展的地方一模一樣。
「卿之姐,BuffetCounter放在院子裡還是展覽區?」小助理拿著計劃方案,猶豫不決。
卿之接過圖紙,片刻後有了決定:「放在院子吧。我之前看過那裡的環境,很美,後面就是小石橋,周圍的老房子也能看得清楚。」
小助理在圖紙上標註上,轉身忽然撞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抬起頭,險些忘了呼吸,好……英俊的男人吶!
那人幫她穩住身體,聲音同人一樣賞心悅耳:「你沒事吧?」
小助理怔怔的,搖搖頭。
「清北哥?」遠遠的,傳來卿之的帶著驚訝的聲音。
顧清北對小助理禮貌的一笑,然後從她身邊走過。身上穿著昂貴的手工西裝,一副商業jīng英的模樣,但手裡卻拎著一個可笑的保溫瓶。
「吃飯了嗎?」
卿之搖頭,也見到他手裡的東西,有些饞了:「清北哥做了什麼好吃的給我,這麼香?」
他無奈一笑:「欸,你可別捧我。保溫瓶密密實實的,你還能聞到可真奇怪了。而且,就算你不給我高帽子戴,這東西本也是做給你吃的。」
卿之的美眸漾出些調皮,就要彎身拿過顧清北手裡的保溫瓶。可稍稍一低頭,暈眩襲來,一個趔趄便向前傾倒----
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下一刻就被人輕鬆的攔腰抱起。
她的視線還模糊,只聽急切的聲音響在耳畔:「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如果卿之現在能睜開眼睛,便能看到顧清北憂心忡忡的模樣。當然,也就會注意到會場大門,那個一步跨進來,卻僵在原地的高大男人。
……
卿之拗不過顧清北,還是被帶到了她最討厭的醫院。
看意思顧清北和這家醫院的院長有些jiāoqíng,連掛號的程序都省了,直接被安排到一間VIP病房。病房實在寬敞的可以,一台50存液晶電視就掛在正對面。可此刻,卿之卻沒心思看電視,因為顧清北的眼神就足以將她凌遲。
「清北哥,我真的沒事,只是這幾天有些累了……」她語氣有些討好。
顧清北哼了一聲,顯然還不太高興。
其實,他是心有餘悸。
剛剛見到她昏倒,只覺得心臟也跟著停了。坐在這裡看著她吊點滴,瓶子裡的藥液一滴一滴的順著細管流進她的身體裡,他就想,再也不能經受一次剛才那樣的驚心動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