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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44:02 作者: 桑玠
    她臉色蒼白,微睜著眼睛,目光里是一絲根本不可無視的不qíng願,他手一下子鬆開,平日裡那樣溫和的男子臉上隱著淡淡的絕望,任由著懷中的人提著裙擺轉身往外走去。

    邵西蓓一路小跑到宴會廳頂樓的天台,轉開門把走到天台邊的欄杆時才大口地喘息。

    那是她當作朋友和知己六年之久的男人,她不願傷他就如同他之於她一樣,就算他一腔qíng深她都看在眼裡,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做到,再在除了傅政之外的哪個男人懷裡,一切為他、連自我都可以拋棄。

    二月底的天冷到徹骨,她薄薄衣裙站在天台,卻覺得無知無覺。

    不知道站了多久,天台的門被人推開,穩穩的腳步聲出現在她身後,她不用回頭,就能知道是他。

    「肖安給你的熱度真夠用,這麼條布料在身上,也覺得溫暖如chūn?」他冷冷的聲音夾著譏諷,「邵西蓓,你真的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嗯?」

    「傅政。」她轉過身,臉上竟然掛著一絲笑,「我們認識多久了?」

    不等他回答,她歪著頭似乎真的很認真地在想,「八年了?不對,算上我暗戀的那兩年,我認識你應該都已經十年了。」

    「我媽媽上次見過你之後,回去跟我說,她這些年做刺繡的儲蓄加上我這裡的錢,還有我自己這套房子我下禮拜賣了,全部都打進你帳戶,還不完我媽那套房子的我們再慢慢還,我回去跟我媽住,至於寵物店的錢,生意現在越做越大,本錢也能轉出來了。」

    她說話條理清晰,聽得他眉頭卻越皺越深。

    「連我媽第一次見到你,都勸我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她眼中有細碎的光。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抬了抬眼鏡,「邵西蓓,當年我給過你機會。」

    「是啊。」她點點頭,「我知道,這麼多年的帳,又怎麼可能算得清楚,我只能盡力還多少就還多少。」

    「我本來以為我還能繼續把自己騙下去,可是真的不行了。」她慢慢走到他面前,「我跟自己過不去不要緊,可是我還有我媽,我再繼續糾纏你下去,會連累我媽。」

    「你想清楚了?」他幾乎是從牙fèng里擠出來的聲音,「你不是沒想過離開我的生活,你成功得了麼?」

    「成功不了也要試一試。」她閉了閉眼睛,「我就算自己痛苦到死,也要bī著自己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我已經說過我需要你了,你還想怎麼樣?」他沉默了一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中剛纏上的繃帶里又漸漸滲出血來。

    「你也需要她們。無論是梁珂、還是那些對你在事業上有幫助、或者能夠上你一絲興趣的女人。」她慢慢拉開他的手,眼淚從眼眶裡滾落,「都一樣。」

    一個連心都沒有的男人,別提愛,別提需要,感qíng對他來說,就是如同累贅一般,不必擁有。

    她用盡身上全部的力氣慢慢走過他身邊,朝天台的門而去。

    從此以後,無以來求。

    「再見,傅政。」

    ☆、獨

    邵西蓓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容羨已經等在了酒店大堂里。

    酒店金碧輝煌,這四周繁綴的裝飾折she出來的冷光卻泛得她身上更是一陣又一陣地發寒,容羨一看到她,就遠遠地快步跑了過來。

    「蓓蓓。」容羨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攬過她的肩膀,心疼地看著好像連魂也已經沒了的人。

    「六六…」邵西蓓扯了扯嘴角,「我們去喝酒好不好?」

    肖安的車早早等在了酒店門口,等她們上了車,容羨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便一腳踩上油門,從酒店疾駛而去。

    …

    車停在江邊,肖安沉著臉脫□上的西裝外套罩在邵西蓓身上裹緊,容羨去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一袋啤酒,嘆了口氣拿出其中一罐打開,遞到她手上。

    「只可以喝兩罐。」容羨摸摸她的頭髮,「你酒量不好,聽話。」

    「六六你看,我今天終於徹底自由了。」她將手中的酒罐一飲而盡,仰著臉趴在欄杆邊,「從今以後,我就不用再看他臉色,不用再候他大駕,不用再受他氣了。」

    「那麼混蛋的一個男人,我終於能離開他了。」她眼底淺淺浮著一層淡霧,「多好,你說是不是?」

    「是,我沒見過一個比傅政更渣,更賤的男人了。」容羨拿著酒罐和她碰了碰杯,「除了他那張皮相外他還有稱得上是優點的地方嗎?」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很俏皮的樣子,輕聲附在容羨耳邊說,「有一點,技術很好算不算?」

    容羨大笑,「純一個下半身動物。」

    「謝謝你六六。」她靠在容羨肩膀上,「我本來還覺得,他或許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在意我的,我還沾沾自喜。」

    大年夜晚上她沉溺在那溫柔的夢境中,要不是第二天一早目睹那條他摟著別的女人從酒店裡出來的彩信,她還以為他離開是因為他事務繁多、而不是又早已另結新歡。

    「你謝我做什麼。」容羨搖了搖頭,「我要是對得起你,我剛知道你們的事qíng,就應該拼了命一直阻止,哪怕把你關到無人島上去不給你吃喝,也不應該讓你再làng費那麼多年在這種人身上。」

    「是我自己甘願,你又不是沒有勸過我。」邵西蓓撐起身體坐在欄杆上,「如果真的是被關起來就能忘記他那麼簡單,我自己早就去了。」

    夜色寂寥,她輕晃著腿,「我前兩天和我媽說,讓她做好我一輩子打光棍陪著她的準備。」

    聽到這句,在一邊沉默著抽菸的肖安定定看著她,只見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笑容很輕,「人一輩子有可能只能愛一次,就算愛上的是一個人渣,那也只能認了。」

    「就像我。」她轉過頭看身邊的容羨和肖安,眼底細碎的眼淚慢慢流下,「我愛傅政,我也只能愛他。」

    縱使今後避免再見,充耳不聞他隻字片語的音訊,可我只清楚,我已沒有再愛任何人的能力,此一生,獨獨活在那八年的記憶里。

    ***

    顧翎顏一個人在廚房裡煮著麵條,腦子裡快速旋轉著來單景川公寓之前寢室里那幾個妖孽的建議。

    「顧奶奶,用qiáng的吧。」大艾聽完了顧翎顏陳述的只要稍微露出點想睡了單景川的樣子他就僵硬的哭訴,搖了搖頭,「鍋哥太純良,你要好好□。」

    「這年頭這種男人簡直是國寶,二十六歲的純qíng大處男啊。」言馨邊說邊往門外逃,「真是一朵鮮花cha在你這坨牛糞上…」

    「言而總之,在飯里下藥吧,洗gān淨了直接扔chuáng上。」女王攻串兒做了總結言辭,「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正想著門鈴就響了,她急匆匆地跑去開門,門外單景川手裡提著剛從超市買回來的兩大袋東西,顧翎顏一看裡面竟然有三文魚,一下子跳起來抱住他,開心地直叫,「我的最愛!!」

    某個人瞬間又一僵,看著小姑娘接過他手上的大袋子歡天喜地地跑到客廳里去的背影,輕笑著嘆了口氣。

    「今天幾點來的?是不是又逃課了?」他脫下外套走到沙發邊,「給了你鑰匙你就只知道往這跑了是不是?」

    顧翎顏捧著三文魚已經啃了起來,邊啃還邊沒忘記伶牙俐齒地氣他,「學校沒暖氣冷都冷死了,這兒那麼暖和我當然只往這跑,要不然呢?去別的男人家?」

    他被她噎了一下,黑著臉瞪了她一眼,「洗個手再吃,你先吃點熱的墊墊肚子,急著吃冷的肚子疼怎麼辦。」

    「哎呀你煩死了!」她咬下嘴裡的三文魚,還是聽他的話跑到衛生間去洗手了。

    單景川把袋子裡的食品都拿進廚房,望著她忘記關火之後一團焦的麵條,搖搖頭捲起了袖子,把焦麵條倒進了垃圾桶,拿出買來的菜準備重新下廚做晚飯。

    顧翎顏洗完手出來,把客廳里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他正專心地切著菜,燈光下他側臉看上去比平時柔和,她扒著門框看著看著,就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耳力好,聽到門口的動靜回過頭看她,指了指一邊熱好的湯,「過來把湯先喝了,我現在做飯,你去客廳里坐一會。」

    她走到他身邊,聽話地把湯喝完了,又從後一把抱住他jīng壯的腰身,從他胳膊肘里探出腦袋,「你燒飯好不好吃?」

    單景川被她抱得緊緊的,往下看她白嫩的臉蛋心裡也一軟,「至少不難吃。」

    顧翎顏笑嘻嘻地點頭,忽然朝他勾勾手指,「我有話跟你說。」

    他不疑有它,放下刀微微低頭,只見她竊笑了一聲,在他嘴唇上狠狠親了一口,歡快地就跑了出去。

    …

    本來一開始吃完晚飯單景川都會先送她回學校再自己回家,但因為小丫頭一直叫著學校實在太冷,後來就變成她睡在公寓早上自己回學校和屢次留他也睡下來他還是執意回家的局面。

    兩個人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顧翎顏枕在他臂彎里時不時企圖往他身上爬,他總是堅持保持友好距離,她見屢攻不下氣惱地從他臂彎里鑽出來,剛想說什麼就覺得肚子不太對勁。

    「我肚子疼…」她苦著一張臉,捂著肚子在沙發上打滾,「疼死了疼死了…」

    單景川被她嚇了一跳,連忙關小遙控器把她拉到身邊,沉著臉問,「很疼麼?要不要上廁所?」

    「不要上廁所…」她捧著肚子,額上都滲出薄汗來了,「疼得我都想死了…」

    他見她疼成這樣,揪著眉拿過她的衣服急急幫她穿,「不怕,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不去醫院!」她猛地跳起來,把衣服一甩,「打死也不去醫院!」

    單景川知道她肯定是剛剛三文魚吃壞肚子了,想訓她見她疼成這樣又不忍心,「那我去幫你拿藥,家裡好像有。」

    幸好藥箱裡有藥,他再讓她喝了一大杯熱水,見她還是疼想起身把暖氣溫度再調高一點,哪知她一下子抱住他,仰著臉可憐巴巴地哼,「鍋子揉揉。」

    他嘆了口氣,把她橫抱起來走進臥室,坐在chuáng上把她抱進懷裡幫她揉肚子,「剛剛吃得高興,現在有你受的了吧?以後還聽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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