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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44:02 作者: 桑玠
單景川從門口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搖滾青年湊到她耳邊的樣子,心裡一股無名的火「滕」地就起來了,這下平日裡就死魚一樣的臉更加山雨yù來,耐著xing子開口,「你出來一下。」
顧翎顏平時和他對著gān,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心虛,咽了口口水,「為什麼?」
一邊的大艾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單景川整張臉已經完全黑了,命令式口吻『刷』地甩過來,「出來再說。」
「你是誰啊?她憑什麼要聽你的?」一邊坐著的方亦痞痞地抖抖腿道。
單景川眼神一凌,連理都沒有理會他,轉身就往外面走去,方亦放下腿,起身好像就想揍他,顧翎顏反應飛快踮腳拽過他的領子往椅子上一丟,「沒你的事!」
***
邵西蓓快要整理完寵物店的時候接到了傅遷的簡訊,她看完之後心裡一「咯噔」,卻又有股說不出的難受,放下手機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對帳。
這幾天因為去看傅政,她和肖安推說最近店裡生意忙等新年再見,剛剛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那邊在應酬中央來的要員,熱熱鬧鬧地很吵,她才想起來明天就是元旦。
快零點的時候她覺得有些困了,隱約卻聽到門口已經放下的擋板有「嘟嘟」地敲門聲一直持續,她聽了一會,奇怪地放下筆,揉了揉眼睛,拿了遙控開關走到門邊。
門擋板漸漸往上拉,只見一個一身病號服的人正倚在門口的牆邊,頭上纏著可笑的繃帶,直直地看著她。
邵西蓓簡直傻了眼,傅政鏡片後的眼鋒犀利,自顧自地推門進來,不言不語地看著她。
她和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若不經風的樣子,回過神輕聲問,「傅遷前面說你爸知道我來看你了,你還跑到這裡來?那麼冷的天,你連傷還沒好透……」
「邵西蓓。」他冷聲截斷,「你現在這樣算關心我?可憐我?」
她一聽他這話,驀然就想起那天的場景,眼神暗了暗,沒有說話。
「說話。」他輕咳一聲,靠在一邊的柜子上,「口口聲聲說要離開我的人是你,現在天天來陪夜的也是你,你想怎麼樣,嗯?」
邵西蓓掐了掐手心,淡淡說完便轉身往回走,「是我多管閒事,你回去吧。」
沒走幾步便被他一把拉住,反手就立刻扣進懷裡,「邵西蓓你現在能耐了是不是。」
她在他懷裡鼻子酸酸地想掙開,他手用了點力,輕聲呵斥,「別動,傷口。」
邵西蓓埋在他胸前,他冰冷的手貼在她後背上,就像昨天凌晨他握著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傅政,我真的一點都不想來看你的。」她的手緊緊揪著他的衣服,「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你跟我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你和誰在一起、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都與我無關。」
「結果呢?」她微微從他懷抱里抬頭,苦笑道,「你出事了,我騙肖安說店裡忙,我麻煩阿遷六六凌晨讓我過來看你,還讓你爸爸知道了。」
「怎麼就那麼難呢?」她眼底淺淺泛起水光,「我真的不想再聽見你的名字就像沒了腦袋一樣啊……」
他眼中淺淺掠過一絲心疼,聲音像含了沙一樣,「那天開車我其實連酒都沒喝,因為連著一個多月幾乎沒睡踏實過,眼前有點發黑。」
「你乖一點。」他置在她耳邊的聲音伴著零點的鐘聲嘀嘀嗒嗒在屋子裡響起來,「安安心心地陪著我身邊,不好嗎?」
屋子裡靜悄悄的,他伸手揉了揉她耳後的發,力道很溫柔,誰料她這時竟然輕輕從他懷裡退了出來。
「新年快樂。」她抬頭朝他淡笑了笑,「你回去把。」
***
「冷死了!」顧翎顏裹緊了衣服出了餐館,壯著膽子對靠在車邊的單景川說,「gān嘛叫我出來?」
「我送你回宿舍。」他開了車門,一張臉冰凍三尺,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單景川。」她幾步衝到他面前,踮起腳瞪大眼睛,「聽不懂國語嗎?我上次已經說了,咱倆非親非故的,頂多說成不打不相識,我憑什麼非要聽你的?我是你養的土撥鼠嗎?」
少女的清香僚在他鼻息之間,他眼神暗了暗,下意識地就別過頭去,顧翎顏看他還是擺這幅樣子,連話也不說,板著臉轉身就要走。
「顧翎顏。」單景川一把輕輕拉住她的胳膊。
「放開。」她頭也不回,「否則我告你警察叔叔xing騷擾。」
「你……你不要去相親。」我們英明神武的局長大人竟然有點結巴了,顧翎顏身體裡電流一串,咬著牙微微轉過頭去,黑亮的眼珠子死死盯著他的臉龐,「土人,那不是相親,是聯誼。」
「反正你不要去。」他收回了手,微微側過臉。
「為什麼啊?」她心裡隱隱突突地跳,提著嗓子眼朝他走進了一步。
單景川抓了抓頭髮,煩躁地想摸煙出來抽,顧翎顏一下子笑開了花,幾乎要貼到他衣服上了才停下步子,「你喜歡我啊?」
某人的臉疑似有點粉紅的趨向。
「不說我走了。」她腳往後退了一步,他似乎嘴裡低低罵了句什麼,半響才伸出手輕輕把她拉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擁住了她。
身後呼呼的風聲夾著不遠處的人點著煙花,噼里啪啦地開在頭頂的夜空中,新的一年的第一天,顧翎顏在某個大悶騷的懷裡,如痴如醉,樂得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百丈冰
「來來來,gān!」閔驍司抱著懷裡嬌艷的女人gān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把杯子一扔,醉醺醺地起身走到傅政邊上,拍拍他的肩膀,「傅政,你丫也太萎了,腦震dàng又不是xing震dàng!」
傅政相貌最好,叫進來的女人都爭先恐後地往他身上攀,他從頭到尾卻連眼皮都不抬一抬。
一屋子瀰漫著煙味和酒氣,市委今天做東請了鄰省來的幾個要員來『沐離』,平時官場上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一碰到滑膩膩的蛇一樣的女妖jīng就招架不住了,一手摸酒一手摸胸,他叫上閔驍司幾個來陪喝,自己獨獨坐在吧檯邊上抽菸。
「哎我說。」閔驍司手撐在吧檯上,借了他的打火機點了煙,「你最近是怎麼回事?都兩三個月沒碰過女人了,你不是不行了把?」
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政扯著領子朝門外拖了出去,閔驍司這個時候才知道剛剛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被他扯到牆邊一丟,狠狠修理了幾拳才清醒一點。
「我錯了!」閔驍司捂著臉,哀哀地哭叫,「政哥,你饒了我吧!打人不打臉,我那還有倆姑娘暖chuáng呢!」
傅政踹了他一腳,把他丟到一邊,走到樓梯口繼續抽菸,閔驍司揉了揉腿跟上去,小心翼翼地問,「你和西蓓……?」
「沒你的事。」傅政抽了幾口把煙一扔,「你陪著那幾個,完事之後該往哪送就往哪,我回去了。」
「奴才遵命。」閔驍司俊臉上擺上狗腿的笑,「奴才送您下去。」
沒走幾步就發現不對勁,傅政整個人杵在樓梯口旁邊的那間包廂門外一動不動,離了十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冰鋒般的怒意,閔驍司打了個寒顫,那邊傅政已經伸手按下了門把。
屋裡的人看到他進來時一怔,言棋正握著酒杯和幾個發小碰杯,這時放下酒杯,挑了挑眉道,「喲,傅廳長,是走錯房間了還是想進來一起喝一杯?」
上次傅政推給警局的爛項目在單景川親自監督下完成得出乎意料地漂亮,傅政那邊和梁家斗得厲害、他自己又出車禍,年底上頭來的時候風頭一邊倒給了警局,這會警局幾個高官和肖安美國來的朋友都正大快朵頤。
傅政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臉色沉沉地看著坐在包廂最裡面的人。
肖安本來正溫柔地時不時和邵西蓓說話,見到傅政進來一開始並不在意,現在見他冷視著身邊的人,心中卻生了疑。
邵西蓓沒有抬頭看門口的人,握著酒杯的手指隱隱有些發白,一屋子的人這個時候都看出了點端倪,幾個平時一向看傅政不慡的高級警官都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傅廳長認識我朋友?」肖安也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極淡的笑。
閔驍司這個時候跟進來看了眼形勢,不易察覺地伸手碰碰傅政的後背,嘴角噙著笑說,「傅廳長有點喝多了走錯包廂,我帶他去chuīchuī風去,你們繼續!大過年的玩得盡興!」
說著扯扯傅政要他往後走,誰知傅政一把拉開他的手,大步走到邵西蓓面前,冷冷地道,「跟我走。」
閔驍司心裡想著傅政那種變態的自控力到底去哪裡啊?!雖然他是知道內qíng的,可一屋子除了當事的兩個人,其他人都完全只覺得是傅政調戲了肖安看中的女人,有一個警官已經把拳頭捏的「咯吱」響了。
肖安這時往邵西蓓面前擋了一步,正對著傅政,臉上卻連半點笑意都沒有了。
邵西蓓放下酒杯微微抬頭,傅政凌厲的眼神讓她退無可退,他像完全沒有看到肖安一樣,「邵西蓓,你聽到沒有。」
「傅政你他媽像話嗎?!」言棋挽著袖子皺著眉走過來,「你認識蓓蓓麼?沒見過青天白日這麼搶人的,你當我們都是瞎的麼?!惹到我兄弟頭上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早上醫生說了頭部的傷有可能會復發的,你喝多了跟我回去。」閔驍司這時走過來夾在言棋和傅政中間,拍拍他的肩膀,話卻是對著邵西蓓說的。
肖安只覺得坐在他身後的人遲疑了一會,輕輕站起來,他還沒來得及看她一眼,身前的傅政拉過她就大步走出了門。
一室寂靜,言棋等人都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肖安眉宇間捲起濃濃的yīn霾,揚手把手裡的酒杯往牆上一砸。
***
大過年的理髮店裡人cháo涌動,顧翎顏在沙發上等得百無聊賴,好不容易挨到單景川從隔間裡出來,她眼睛亮了亮蹦躂到他面前,望著他一頭黑髮滿意地點點頭,「嗯,這小伙長得真俊!」
單景川無奈地扯過她就往門外走,心裡想著當時言棋聽到他說他人生第一次約會是去理髮店時那個吃了屎的表qíng,拍拍身邊的人的腦袋,沉聲問,「接下去去哪裡?」
顧翎顏伸了個懶腰,笑眯眯地對他說,「看在你那麼聽姐姐話的份上,姐姐請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