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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40:45 作者: 葵一
    扶她起來的時候,她感覺到她的消瘦,握到手裡仿佛是一把骨頭。

    扶她到了窗前,明媚陽光,透著秋日的落葉香氣,還有偶爾的糙香氣。白瓷拿了一張報紙給她鋪在腿上,拿著跟護士借來的剪刀,讓她閉了眼睛,自己細細的剪。她的髮絲很柔軟,剪出了齊劉海,人也變得jīng神。白瓷還給她把那些長枯了的發梢剪好。

    童暖忽然問,「白瓷姐,為什麼只有你不勸我活下去?」

    白瓷收了剪刀。

    扭著她的頭在陽光下,笑了的眼睛十分的溫柔,「這樣真好看。」

    童暖的心狠狠的一撞。

    隨即,才看著她的眼睛。「童暖,生命是你的,誰都不能替你做主。」白瓷給她把報紙收了,「你如果要放棄,我們都沒法幫你再撿回來。」

    她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

    郭白瓷,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女人,為何,你總是在我以為了解你的時候,變得我不認得。

    還在晃神,她已經端了一碗湯過來。

    「我燉了好幾個小時,你怎麼也要喝點。」她chuī了一口放在她嘴邊,「反正死有很多種,不一定要餓死。」

    [本文由_誰主浮沉。手打,轉載請註明]

    滄海,難為水之五

    醫生們,都知道加護八號,那個倔qiáng的女孩子。她從進來那一刻就是一個無法戳破的謎,她有著很多的家世顯赫的朋友,大家都談論她,可是她卻冷若冰霜,只有在一個女子來的時候才露出微笑,或者是那個女子和一個男人一起出現的時候,等人群散去,她就看著桌上留下的食物微笑。

    加護八號的窗欄上掛的名字是,童暖。

    白瓷每天都來給她送吃的,用輪椅推著她去院子裡坐坐,本來瘦的枯柴一樣的人兒也會笑了,也會開玩笑了。偶爾漾起的笑容,讓路人都驚艷。

    白瓷說,童暖,還有幾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開她正在撿地上的落葉。

    手一抖。

    白瓷拍拍她的手,「青嵐已經為了你,決定不去找你了。你不用擔心了,你可以安心的生活。」

    效「白瓷姐,你不是最懂那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麼?你覺得,我們兩個,誰會真正的安心生活?」這不過是一個連小孩子都無法哄騙的謊言。

    白瓷無言以對。

    的確是。

    愛在最熾烈時刻戛然而止,是不會善終的。

    必然等待日後某一天的爆發。

    然後是無法遮掩的失控。

    她的眼睛落在了白瓷的手指上,那個四葉糙的戒指,她綻開微笑,手指輕輕觸上那戒指,美麗的形狀,「白瓷姐,你們要結婚了?」

    結婚?

    難道要和一個,和童暖都牽扯不清的男人結婚麼?難道,還要繼續那個幼稚的懲罰麼?

    「江臣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白瓷姐,你要好好珍惜。」

    童暖的眼神讓她那麼的不悅,心裡疙疙瘩瘩的,說不清楚的感覺。

    bī著自己不去想起,那一天在醫院裡聽到的對話。

    童暖卻沒有什麼障礙,笑的燦爛,「一定要請我去婚宴,我要給你唱讚歌。」

    她一個人坐在空無一人的公車,窗外的風聲如此蒼翠,她從來都是喜歡秋天的,喜歡那種的滄桑,喜歡雖然是凋零的季節,卻是孕育新生的希望。手指在窗上一遍遍的寫他的名字,小孩子一樣。

    正在出神,肩膀上一個大力,震得她茫然回了神,再看眼前一身格子大衣的女孩子,不是蘇六年還會有誰,「郭白瓷,你丫太不地道了,回來了都沒有告訴我們。」六年擎著一個冰欺凌,吃的正歡暢,她嘴角不由一歪,淺淡一笑,「沒有想到,被你逮到。」

    兩人這是自從白瓷離校後的第一次見面,六年原來也找到了工作,在IT公司從小職員做起,其實蘇六年的家底也十分的厚實,雖然在這個大北京數不上數,但是,白瓷也見過她的家人,都是看起來出來的氣質人。

    「今天學校里有個講座,我正好休班,蘭沫叫我回去看看。說是一個很厲害的公司的老總。」

    白瓷一拍手,「正好,我也沒事,想回學校去看看,我們一起吧,正好給蘭沫買點吃的賄賂賄賂她,不然她不能饒了我這麼久不聯繫她的。」六年俏皮的鼻尖輕輕一聳,「那看你買一噸都不夠贖罪的。」

    兩人許久沒見,加上六年屬於那種十分活潑的類型,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講著最近上班的各種極品男的事跡,秋日陽光真是溫暖,隔著玻璃窗,白瓷也覺得心裡溫暖,含著笑容,認真聽她講述。

    現在想一下,最沒有煩惱的時候,應該就是這四年,和她們並肩奮戰的時候。

    從第一次見面,到最後的qíng同手足,她們都真的把她當作了親姐妹一樣的疼寵,聚會的時候,她們都圍著她,幫她擋去那些狂蜂亂蝶,有些男生背後都叫蘭沫是容嬤嬤,她也不好意思的說蘭沫,以後不要為了她那麼凶,那樣以後就沒人要了,蘭沫一拍胸膛,老娘才不要那些凡夫俗子呢,嚇跑了最好。

    其實,白瓷知道,她是為了她,不然,她的這四年,一定沒有現在這麼安穩。

    回到那麼熟悉的校園裡,曾經的蒼翠如今都泛了huáng,走在長廊上,發梢上不自覺就落了落葉,四年,真的是彈指一瞬間,六年笑著看著白瓷,「你還記得,那個在這裡向你求愛的那個大一男生麼?」

    白瓷笑起來,怎麼會不記得,「後來他見了我,繞道遠走。」

    說起來也算是一段糗事,也就去年,大一新生入校,有個小男孩就是看上了白瓷,死活都要追她,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大家都勸他別碰壁了,郭白瓷已經是公認的只能遠看不能褻瀆的白蓮了,不光是追不到,哪怕是看她一笑都是難能可貴的。

    那個叫做施子謙的男生偏是不信邪,也可能是仗著自己家裡有些錢,開著紅色的賓利車子成天在白瓷眼前晃。

    她不是沒有人追過的,但是如此粘人還是頭一回。她在上公共課,他就坐在她後面,什麼也不gān,就撐著頭看著她。

    事qíng發展到最後,就成了那甚至一時都成了BBS上一周熱門話題的求愛門。

    施子謙居然請了二十多個人在長廊排排站,長廊上的原本種著的爬牆虎,他命人都cha了她最喜歡的百合花,端著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等在長廊下。白瓷是被人請來的,與其說是請不如說是被二十多個男人架過來的,遠遠望著這邊,已經有些怔了。

    她最喜歡的百合,朵朵盛放。

    那個,男孩擁有臣驍一樣的霸氣側臉,只是笑起來多了一些孩子氣。

    她的心猛然一震。

    曾經有想過,放棄等待。

    如果,不是前有江臣驍,她可能會接受了施子謙吧,因為,她雖然有追求者,但是,被人這麼熱烈的喜歡,是從未有過的體驗,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為什麼,沒有月票…

    想加更都加不成。

    假如時光倒回,還是錯誤重提之六

    郭白瓷最後走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個擁抱。那是除了江臣驍以後,惟一一個她擁抱過的人,而且是一個年輕俊朗的小帥哥。

    「施子謙是吧?」她微笑著伏在他耳邊問他,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子,臉紅身體僵硬,狠狠的點頭。並不是看起來的那麼玩弄女人於鼓掌的花花公子,反而是一個十分靦腆可愛的大男孩。

    白瓷彎起唇角。無害的小臉在一片盛放的百合中淡然若jú。「謝謝你喜歡我。作為jiāo換,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施子謙說,你說。

    開「其實,我已經是個孩子的媽媽了。」聽到她的耳語,他果然如同預期的瞪大了眼睛,她早就瞭然的拍拍他的肩膀,「施子謙,你還是個孩子,慢慢等,一定等到屬於你的美好,對不起,我已經不美好了,不是我不喜歡你,是不能喜歡你了。」

    他穿了白襯衣,黑褲子,人有好看的輪廓。

    「不要說你不嫌棄之類的話,我不想聽。」白瓷淺淺的笑。

    效「那麼,我該說什麼?」施子謙其實,是真的不在乎的。

    「我已經和你分享了我人生最大的秘密,如果你喜歡過我,請你替我保管,還有,以後,請把我當成空氣,那麼,你會發現,更多的美好。」

    白瓷那時,看著他的眼睛,覺得這個男孩子,其實並不是看起來那麼浮誇,他的貴氣不過是他惶恐的外在,其實,他不過就是一個不成熟的大男孩。

    施子謙答應了。因為,從第一眼看到她,就想要珍惜她,這種感qíng既然無法得到接受,也不能親手玷污。他開始也只當這感qíng是遊戲,後來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女孩子純潔的笑容。

    為了一個笑容,放過了她。

    或者說,算是成全了她,為了第一個喜歡的人。後來自己的朋友都說笑過,從初中就是qíng場làng子的施子謙居然為了一個女孩擺了告白的場景,還是被拒絕。

    他只是淡然一笑,為了她,是值得的。

    因為,他想看到的不只是一個微笑,要是一個帶著幸福的微笑。

    白瓷看著六年,「施子謙其實是個好男孩,如果,我沒有過去,應該會接受他。」

    現在如此的評價都是徒勞,因為她的生命里已經進了一個江臣驍,別人都塞不進來的,就像是排隊買奶huáng包,很有可能在你的前一個人就告罄,你只能帶著遺憾離開,可是也註定了那個味道永遠留在了腦海。

    經過時間的咀嚼,才變得香甜。

    六年笑笑,施子謙現在的確是發展很好,已經和學校申請了jiāo換生,明年應該就去加拿大了,學習好,已經不開著紅色的賓利在校園裡亂逛了,也穿普通的白色T恤牛仔褲和一群孩子一起去擠食堂,他笑起來,gān淨的一如一杯初雪。

    走過每個地點,都仿佛是走過一段回憶。

    食堂里,她們一起排過隊耍過潑,搶過jī腿,吃出過蒼蠅,蘭沫說我的銅牆鐵胃全部感謝我們親愛的食堂,是它幫我練成了神功。

    白瓷笑她,六年也笑。

    教學樓里,大家一起上過自習,在桌子上睡著流口水,旁邊的男生看傻了眼。也一起遲到,一起挨呲,一起為了期末考通宵達旦,還硬要衝大膽的講鬼故事,最後沒有一個人敢去上廁所。

    生命中這樣那樣的體驗,最後都成了寶貴的寶石,誰也奪不走的寶石,永遠封印在心頭最深處。

    進了禮堂,裡面已經坐了一半多的人,蘭沫四處張望,終於看見了蘇六年,她一身大紅的呢子格子的大衣,看不見也難得,倒是,身邊的白瓷,還是和從前一樣穿的很普通,倒是能看出來質地不錯的毛衣,別致的衣領,襯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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