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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40:06 作者: 花釋棱
    父親是因為她才會遭此厄運的,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電話接通了,是洪明的聲音,他也是帶著急切,聲音慌慌張張的響起,「清兒,你那封信當時是jiāo給誰的?」

    「我是直接寄到省建設規劃局的,沒有jiāo給誰。」杜清璇不明白舅舅為什麼這麼問,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清兒,你趕快回來吧,家裡或許就要變天了。」洪明最後這話說的有些沉重,也帶著苦澀。

    他一直暗暗慶幸自己家人和睦融洽,彼此之間坦誠相待,可卻沒想到真相揭露的時候,卻是如此的醜陋。

    聽了舅舅 的話,杜清璇心中的不安更加qiáng烈了。

    家裡要變天了?

    一波接一波的打擊都快要將杜清璇整個人都撕碎了,掛掉電話,走出村子在河邊找到了賀蘭祺瑞。小芳跟他在一起,應該是正在河邊打撈劉奶奶的屍體。

    看著那個小女孩哭紅的眼睛,杜清璇心中的自責滿腹升起。為什麼自己當初要那麼自以為是?為什麼要將噩運帶給這些可憐的村民們?

    她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那些村民赤luǒ著上身跳進那湍急的河水中打撈著親人們的屍體。雖然已是三月,可河水依然刺骨,有些游上岸的人渾身都被凍成了紫色,渾身打著哆嗦。不少人直接跪在地上,默默流淚或是大聲呼喚自己的親人。

    昨天的那一幕就是一個噩夢,將琅山村所有的希望和夢想都給澆滅了。他們以為通了路,通了電,修了橋他們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明天就會更加美好。卻沒曾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現在的他們開始怨天尤人,開始埋怨政府,既然要給他們希望,為什麼又要帶給他們絕望?

    總理在村子裡待了兩天,一一安撫著那些可憐的村民們。他給大家保證,一定會幫助大家重建大橋,給大家一個安定無憂的生活。

    沒人感動,沒人附和,因為他們今天的悲劇正是政府給的,他們還怎麼能信任國家,信任政府?

    現在,他們終於知道,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依靠別人,最後只能任人擺布。正如他們那些逝去的生命一般,他們的命運難道不就是任那座橋擺布了嗎?

    當那輛大貨車被打撈起來之後,壓在車子下的屍體也因為泡水的原因漸漸地都浮了上來。很多人已經面目全非了,如果不是靠著辨認身上的衣服,根本就無法分清誰是誰。

    小芳也終於找到了劉奶奶的屍體,她沒有哭,甚至沒有說一句話。賀蘭祺瑞幫忙將劉奶奶的屍體運去火化了,然後當天下午便跟著那些罹難的村民們一起下葬。

    杜清璇沒有著急著走,她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留下來能做什麼。一整天她的眼淚都沒有停過,她知道即使流再多的眼淚也是無濟於事,可是除了這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下午的時候終於將所有打撈上來的村民都安葬好了,賀蘭祺瑞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在小芳家那張竹椅子上。那深邃的眸子一直暗沉著,帶著濃濃的憂傷。他渾身都是泥土,臉上也是,一整天都沒有吃點東西,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一點飢餓,更沒有胃口。

    小芳現在一個人,賀蘭祺瑞也在為她想以後的路。雖然政府會資助他們上學,可是沒有親人在身邊,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叔叔,你們走吧,我沒事的。我早上聽見杜阿姨打電話的時候說家裡出事了,你們趕緊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小芳站在賀蘭祺瑞的面前,那雙空dòng的眸子卻散發著堅定的信念。

    對這個堅qiáng的小女孩,杜清璇只覺得愈發的愧疚,好幾次她都想跟小芳說點什麼的,可是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好,叔叔處理完了家裡的事,就來找你。」賀蘭祺瑞猜到杜清璇家裡現在肯定都亂成了一鍋粥,他們也是該回去了。

    這裡的事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畢竟悲劇已經發生,想要挽回什麼,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嗯!」

    小芳點點頭,撲到賀蘭祺瑞的身上緊緊的抱著他,堅定的說道,「叔叔,我一定會用功讀書,走出大山。我以後要當警察,將那些喪盡天良的壞人全部抓起來。」

    這是一個八歲小女孩子在這一刻篤定的信念,而且異常堅定。賀蘭祺瑞輕輕的拍拍小芳的背,同樣堅定的告訴她,「叔叔一定會幫你的。」

    「謝謝你,賀叔叔,杜阿姨,你們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小芳努力的扯出一點笑容出來。這個才八歲的小女孩早已經成熟,她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懂。

    杜清璇對她的那句謝謝感到了心驚,其實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是她,可是她現在卻接受著別人的謝意。

    「清璇,我們先走吧。」賀蘭祺瑞看她yù言又止的樣子,趕緊制止住了

    這些話一說出來,只會惹來更大的麻煩。那些村民的qíng緒現在都很激動,連總理的面子都不給,更別說他們了。

    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兩人便開著車走出了琅山村。杜清璇打開車窗,一路看著那漫天飛舞的huáng色紙片,那是村民的風俗,在墳前撒紙,寓意為他們在yīn間開路。

    整個琅山村都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道,還有那化不去的哀傷。鄉間裡辦喪事的時候都會chuī奏嗩吶,那是一種很悲的樂曲,在山谷間悠悠的回dàng著。

    「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我犯下的錯?」杜清璇望著窗外那灰濛濛的天空,喃喃自語著。

    「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偷工減料的施工隊,他們拿村民們的生命不當一回事,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清璇,你不能這麼一直自責下去,更不能從此一蹶不振,難道你忘了,你父親現在還沒有洗脫嫌疑嗎?現在我們要做的事,協助警方將那施工隊的負責人抓獲歸案,這樣你父親才能從紀委出來,才能得到清白。」

    賀蘭祺瑞言辭有些激烈,他是想用這種激昂的話語來激勵杜清璇。依照她那多愁善感的xing子,這件事很有可能成為她一輩子的心魔。

    現在的杜清璇的確是需要激勵的,所以當賀蘭祺瑞說完那些話之後,她也很快的鎮定了下來。

    沒錯,現在她應該把心思放在父親身上,他是無辜的。杜清璇可以很肯定的說,她的父親絕對是個清官,他絕對不會貪污一分錢的,更不會拿那麼多人的xing命開玩笑的。

    車子連夜開回了蘭城,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兩人雖已疲憊不堪,可卻也顧不得歇息。

    其實,洪家現在也沒人有睡意,小姨洪欣滿是淚痕的坐在沙發上,看到清璇回來了,臉上帶著歉意,眼神也有些閃躲。

    老爺子現在也是毫無睡意,滿是滄桑的臉怒氣橫生,手裡拄著拐杖,短短几天的時間,他好像已經老了幾歲,原本染黑的髮絲也失去了光澤,生出許多的白髮來。

    「外公,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睡?」杜清璇眼睛通紅,帶著哽咽的聲音顫抖的響起。

    老爺子心疼的閉上眼睛,重重的嘆了有口氣,拉著清璇的手,沉沉的說道,「今天你父親被正式逮捕了,濫用職權,造成重大後果。一百八十七條人命,總得要人來負責人的,那個人現在看來已經敲定是你父親了。」

    清璇只覺得一聲清脆的聲音『砰,的一聲在腦子裡響起,她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緊緊的抓著外公的手,掙扎了許久才定了定心神,「會是什麼樣的罪名?」

    「這件事跟以往那些貪官案不一樣,因為他的本意是為人民造福的。可就因為你寫的那封信,所以才判定為濫用職權的。我想問你,當初這封信你到底是jiāo給誰的?」老爺子此刻也是滿臉的凝重。

    「我直接寄給省建設規劃局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我爸辦公室里的。」說起這件事,杜清璇也是一肚子的疑惑,那封信是怎麼跑到父親手裡的

    就在這時,洪明從外面出來了,拖著滿是疲憊的身軀,看到清璇回來了,趕緊馬不停歇的走過去急促的問道,「清兒,我今天找到了你爸的秘書,他說那封信是你外公讓jiāo給你爸的。」

    「怎麼可能?」清璇驚愕出聲,「這種事我是不可能直接給外公,那個秘書在哪裡?我要親自問他。」

    「死了!」

    「死了?」

    屋子裡的人都是震驚一片,怎麼好好的人突然就死了呢?

    「今天晚上的事,出車禍了,當場身亡。jiāo警隊那邊說的是酒後駕車,導致的車禍。」洪明當初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跟大家一樣的反應,不過他卻認為這件事不似表面上這麼簡單。

    現在唯一知道事qíng真相的人也已經不在了,這件事想要調查清楚就難上加難了。

    賀蘭祺瑞單手托腮,腦子裡也快速的轉動著。就目前看來,那封信才是整件事的關鍵了。只要調查清楚那封信是誰給杜邵陽的,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們要從建設局那邊查起了,最後一個看到那封信的人,他把信jiāo給了誰,這樣一個一個的調查下去,或許能有點頭緒。」

    「祺瑞說的對,可是,就算調查清楚了那封信是誰給姨夫的,也不能洗脫他的罪名啊?」洪飛對法律這塊不是很熟悉,所以有些迷糊。

    賀蘭祺瑞見狀便解釋道,「那封信首先出現在哪裡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真的是直接jiāo給外公的,再由外公轉jiāo給爸爸的話,那麼就是一家人的事,案qíng就可以判定為濫用職權。因為這件事可以說是爸爸家人之間的一個傳遞,沒有走正式的程序。可如果那封信是由建設局遞jiāo上去的話,那麼案子就又不一樣了。這就是事qíng程序化,按照正規程序在走,沒有走捷徑,就不存在濫用職權這一說法。這麼解釋你們明白嗎?」

    「我明白了。」洪飛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的。

    看來這件事還真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了,目的就是為了讓杜邵陽落網。從一開始的信件,到最後雲縣那邊工程的實施,看來都是經過周密的計劃的。不然,那橋樑施工隊的負責人不會在竣工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而且,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也在當天就喪命。

    這背後的主使者真的是煞費苦心,心思慎密啊!

    賀蘭祺瑞敲著手指,慢慢的想要理清一點頭緒來。到底是什麼人會這麼費勁周折的把杜邵陽拉下馬呢?

    那當然是杜邵陽落馬之後,誰受益最多的那個人有最大的嫌疑了。

    突然,他那雙銳利的眼眸帶著犀利直接she向洪欣,看到她那慌亂的眼神,心裡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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