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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37:14 作者: 寧蒙
「你還懷了那個畜生的種?」石偉方詭異的笑了起來,手指點了點鐘意的背後,「丫頭,你媽可在看著你呢?」
鍾意悚然回頭,除了常常甬道,她什麼都沒看見。
而石偉方拍著桌子,怪誕的大笑起來。
鍾意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謝絕了謝天送她回家的邀請,鍾意深一腳淺一腳的踟躕在回家的路上。
斜陽把她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跟在她身後,仿佛一個朋友,讓她顯得沒有這麼孤單。鍾意茫然的看著四周,猛然看見從街角躥過的一道白光,速度極快,馬達轟鳴,很像江哲麟新入手的那輛跑車。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鍾意咬著牙齒,自不量力的追著跑車而去,而一輛大卡車,此時此刻正衝著她急速駛來……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最近很忙,而且現在的章節也有點不好寫……所以拖在現在才更新……唔……當做六一節禮物吧……哈哈哈……6.2晚上或者6.3凌晨會更新~其實我這個qíng節狗血了一點兒,但是不是瞎掰滴囧rz……小乙不是親生滴俺從第一張就有暗示……至於小江江當混混……我能隨便讓他有段當混混滴歷史咩……輕點砸俺……俺怕疼
第 38 章
黏稠的液體在鍾意體內來回奔走,最後糾結成一股劇痛像兩腿之間衝擊而去,鍾意只覺得靈魂在猛烈的撞擊下被生生的脫離ròu體,整個人仿佛被拋得很高,最後落下的時候卻沒有任何聲響和重量。
眼前的世界隨著她漸漸變軟的膝蓋灰暗下去,落葉撲飛如蝶翅,只有她視線中央的那個點,變成極為妖異的血紅色……
鍾意做了一個長到她幾乎以為無法醒來的噩夢,夢裡刺耳的警笛聲忽遠忽近,人聲攘攘,無數密密的影子纏繞在一起成為巨大的灰色夢魘,接著光線漸漸明亮,影子們扭曲著哭喊著散去,又白又亮又燙的光,明晃晃的炙烤著她,有人在說話,嗡嗡的像蒼蠅:
「病人大出血。」
「血崩。」
「羊水發黑。」
……
「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說完這句後,耳邊的聒噪聲瞬間消失,只有儀器發出的滴滴聲,輕輕的穿刺著耳膜,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小時,一把熟悉的沉穩聲音略略變調的說:「保大人。」
有雙手穿過她的手指和她jiāo握在一起,涼涼的,像塊埋在雪地里的鐵,寒風一chuī,露出裡面清冷的底色。
冰冷的機械開始在她身體裡進進出出,與此同時,冰冷的機械卻在她身體裡進進出出,冰火兩重天的煎熬讓她痛得全身佝僂起來,體腔里的骨頭一根根被壓扁,最後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裡消失了,徹底的消失了、不見了,感到一陣鬆快的同時,一種悲涼的無望感夾雜著深深的痛恨開始在她身體裡橫衝直撞,她像只盛滿水的玻璃瓶,被人輕輕一搖,就開始出水----鍾意從來不知道,在夢裡哭泣竟然會這麼的絕望……
醒來的時候,鍾意只覺得每根骨頭都被人卸下重裝了一般,連腦袋都像被陸判換過,但這都遠遠不及下半身那股空dòng讓人來得心慌。
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仿佛憑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層鬆弛的皮,鍾意愣愣的看著自己身體,除了胸膛還有微弱的起伏,其它每一處都像一個風藏了千年的gān屍。
她動了動,感到眼前人影一晃,江哲麟的臉從黑暗中顯出一個輪廓:「醒了?」
江哲麟聲音里含著濃濃的倦意,一股濃烈的煙糙味道隨著他的動作向鍾意襲來。
鍾意皺了皺眉,他又吸菸了。
不過他之所以戒菸也是因為她替他懷了個大胖兒子。
他重cao舊業,不過是因為孩子……
孩子?!
鍾意的腦袋像台破舊的機器般運轉起來,每轉過一個角度都仿佛生鏽的齒輪在互相打擊,發出悶悶的聲音。
那種她再也不想重溫第二次的感覺又牢牢的抓住了鍾意,她看著江哲麟在晨光中漸漸明晰的胡茬,聲音裡帶出了一絲不經意的哽咽:「寶寶呢?」
被鍾意眼裡的渴望刺痛,江哲麟的聲音低啞下去:「沒了。」
簡明扼要的兩個字,仿佛手起刀落,他再次殘忍的宣判了他們骨血的死刑。
江哲麟閉了閉眼睛,腦海里浮現出臥在醫生手裡的那個胚胎,他腦袋上甚至已經有了疏朗的頭髮,帶著一點兒點兒的胎泥,眼皮靜靜的蓋著眼睛,嬌嫩的皮膚在燈光下薄得近乎透明。
他那副模樣乖得就像在冬眠,仿佛在他額上輕輕一吻,他就會吮著大拇指,咯咯笑著醒來。
江哲麟確實這麼做了,在白衣天使們詫異又悲憫的眼神里,他吻了吻那個小小的腦袋瓜,冷得讓人心悸的觸覺提醒他,這樣一團暖融融的生命,已經永遠死在了冬天裡,不復醒來。
他從沒像那一刻般,無能為力過。
江哲麟曲著手指,嘴角一抖,才慢慢劃出了一個笑弧:「我聽說,第一個孩子通常比較聰明。」
正因為這樣,他才擅作主張的替他買了一匹純血種的阿柏露莎,棗紅色的毛髮,額間炫耀著一簇白,xing子很烈,但江哲麟相信他能駕馭,沒有其它原因,只因為他是他江哲麟的兒子。
他是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
那匹小駒如今還安穩的躺在馬廄里,而他已經被自己親手殺死。
心底竟隱隱有種扭曲的快意。
江哲麟故作輕鬆的說:「不過我覺著,咱們的孩子還是得笨一點兒,有我這麼好的老爸,不當二世祖簡直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鍾意埋在被褥里,露出一雙眼睛,靜靜的打量著斜簽著身子的江哲麟。
無論何時,江哲麟都是英俊的,即使是眼窩深陷,也只是讓他那雙桃花眼顯得更深邃了一些,反而沖淡了往日裡輕佻多qíng的感覺。
儘管他說話的聲音啞得有些變調,依舊和夢裡冷血無qíng的吐出那三個字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鍾意看向江哲麟的眼神有些複雜,他殺伐決斷的時候,從來都不愛過問她的意見,不是麼?
他不會知道,一粒小小的種子在她子宮裡著chuáng,慢慢長大,有了淺淺的騷動時,她心裡快要滿溢的感動。
如果讓她選,她一定會留下寶寶。她已經被自己的生母拋棄過一次,絕不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但最終,命運依舊qiáng大到無可避免。
心頭火燒火燎,有種蓬勃的怒極夾雜著哀傷層層噴湧出來。
鍾意冷笑著不置一詞,直到聽到江哲麟說:「就拿你來說吧,不就是家裡的老二麼?鐘琴再聰明,還不如你傻人有傻福。」
看看你自己,不就是家裡的老二。鐘琴再聰明,還不如你傻人有傻福。」
鍾意被那個「傻」字刺得渾身發痛。
被江哲麟這麼耍得團團轉,她不就是個傻瓜麼?
鍾意丟開被子坐了起來,動作太猛,連腦袋都忍不住暈眩,鍾意按著太陽xué聲音不由拔高:「傻人有傻福?!江哲麟,在你眼裡,我就是徹頭徹尾的傻瓜對吧?!」
江哲麟面色一滯,接著他張開懷抱摟住鍾意:「我知道你很難過。」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白麝味道,在這個充滿暖意的房間裡暈開,帶著一絲哀涼的滋味,在他緊緊擁住她的那刻,鍾意甚至錯覺,江哲麟的傷痛絕不會比她少。
鍾意記得自己曾經翻看過江哲麟少年時的照片。
那樣的年紀,適合一襲清慡的白衣,騎著單車咧著嘴沒心沒肺的大小。江哲麟那段時期的照片少得可憐,即使有,他無一例外的黑衫罩身,眼珠黑而沉,看不見任何笑影子。
她追著他問:「好好的穿這麼老氣gān嘛?」
江哲麟撫著照片的卷角笑:「不gān嘛。穿黑的流血都看不出來,多好。」
鍾意有點兒輕微暈血,一想到大片大片的紅色就有點兒發憷,她qiáng自鎮定的開玩笑:「切,你當染衣服呢。」
「還真是。」江哲麟講起嚇唬人的事兒來一點兒都不含糊,「我記得有一次吧,梁姨替我洗衣服,過了三道水,臉盆里還是紅的。」
鍾意本來膽子就不大,這會兒是徹底暈菜了,她難以置信的拉著江哲麟上下檢查:「真的假的?太恐怖了!」
江哲麟繞著鍾意的頭髮,笑得得意:「當然是假的。騙你的你都信。」
鍾意難得的沒有發飆,潛意識裡她已經認定這件事兒的真實xing。江哲麟後背上有條長長的疤,從右肩一直貫穿到腰間,日積月累,傷口早就好了,只是顏色依舊顯得有些突兀,突兀的立在那裡,讓她覺得心驚膽戰。
鍾意歪靠在江哲麟懷裡:「你騙我的,我都信。」
江哲麟隨手颳了刮她的鼻樑:「真是個傻妞。」
現在他騙她,她還會信麼?
鍾意在江哲麟懷裡一掙,「哦,我怎麼可能不難過?我不難過,難道指望你?」
江哲麟箍在鍾意肩膀上的手指漸漸收緊:「小乙,你什麼意思?」
「別叫我小乙!」鍾意仰起頭倔qiáng的看著江哲麟,還沒來得及說任何刻薄話,聲音已經開始哽咽,她難堪的把頭轉向一邊:「不准叫。」
江哲麟的眼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森冷神色,他的手頹然的滑了下去,jiāo圍起來,抱臂冷冷的看著鍾意:「那你准誰叫?」江哲麟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謝天?」
「江哲麟,你夠了!」鍾意呲牙,「麻煩你不要總拿謝天來說事!鍾家的二女兒?」
鍾意自嘲的笑了笑:「我出事之前,見了石偉方。」
聞言,江哲麟的臉色漸漸沉下去,平靜如同大海,內里卻波濤翻滾。
大概是為了配合她,江哲麟撇著嘴唇笑了笑:「所以呢?」
「所以,我根本不是什麼鍾家的二女兒,我根本……」鍾意青筋凸起的手用力的揪著chuáng單,兩種雪白的顏色仿佛要混做一體,鍾意的聲音低了下去,她不相信快三年江哲麟對她只有利用,他至少有那麼一點點兒,就一點點兒愛她吧?
她無力的發現,時至今日,只要江哲麟肯騙她,她都信,她都願意信。
「江哲麟,我只問你兩個問題。」鍾意看著江哲麟,眼裡的光芒脈脈如訴,「你娶我的時候,就知道我是王心姚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