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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36:42 作者: 百川魚海
    他們所太小,連個值班時候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鍾靜竹畢竟是所里唯一的女警,趙師兄這樣粗枝大葉的,都悉心照顧,拿著靠背椅替她拼出一張小chuáng,非常紳士地表示鍾靜竹可以睡過去,後半夜有他一個人足夠了。

    鍾靜竹也不同他客氣,知道其實趙師兄也會眯覺,整個所最負責任的不是他們這些警察,而是看門的趙大爺!但凡值夜,那就跟打了jī血似的,大家常說他是編制外的警察,他還挺高興。

    鍾靜竹從來是一閉眼就進入夢鄉的神奇體質,五月總說她沒心沒肺,她半點也不在乎,總比有些人成夜成夜睡不著好。

    可是今天晚上,直到趙師兄的呼嚕聲都傳來了,她竟然還睜著眼睛,一點睡意也沒有,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失眠了?!

    梁池竟然回來了…還記得他離開的那天,兩人幾乎已經一個月沒有說過一句話。她跟著他到了機場,忍不住問了他一句:「姐夫,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動了動嘴唇,像是許久沒有開口了,原本就低沉的聲音顯得破碎:「我永遠不會再回來。」然後她聽見自己的世界最後那一根頂樑柱轟然倒塌。

    如果梁池不回來,她幾乎快要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姐姐,相比於鍾靜竹這個湊合著起且沒有意義的名字,姐姐的鐘寧蘭,拼合父母的姓氏,又有蘭心蕙質的意思,被寄予極大的期望。

    鍾寧蘭果然很優秀,貌美,聰慧,明明只比她大了兩歲,卻勝她不止一星半點。她會鋼琴,有與生俱來的樂感,她會跳舞,是渾然天成的舞者,她甚至還會寫書法,畫國畫,沒有什麼,是鍾寧蘭做不到的。

    旁人介紹她的時候,總說這是鍾寧蘭的妹妹,從沒有會稱呼鍾寧蘭為鍾靜竹的姐姐。她樂於渺小,樂於享受姐姐帶給她的那份容易,直到母親去世的時候,兩人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母親拉著鍾寧蘭的手,讓她好好跳舞,將來必然會是最好的舞者。卻只對鍾靜竹說了一句:聽姐姐的話。鍾靜竹不知道生什麼氣,可就是有了隔閡。

    再後來,父親工傷早退,家裡條件驟然差了,只能有一個人繼續跳舞,父親對她說:跳舞是蘭蘭的全部,她不能停下來,盼盼,這個機會我們讓給姐姐好不好?她點頭,心裡卻嫉妒得想哭。卻要告訴自己,姐姐更優秀,這是應該的。

    可她憑什麼以自己的喜好,不顧全家人的寄望,隨意更改志願,放棄最好舞蹈學校,竟然去讀了會計。她是考了全市第一的高分,爸爸不僅沒有責怪她,反而以她為榮,所有人都說她是鍾家的驕傲。

    只有鍾靜竹,恨得牙癢,自己為了她放棄最愛的舞蹈,可她卻隨意拋棄,仿佛根本不在乎。

    從那個時候,鍾靜竹開始變的叛逆,學會了抽菸,jiāo了一群壞朋友,成績原本就不好,那以後更是一落千丈。

    作者有話要說:鑑於最近更得慢了,於是稍做點補償…這張字多吧多吧!

    PS:男二號口愛嗎?不是姐夫和小姨喲~是偽的喲西~

    唉,我不勤快我有罪…封面好看嗎?

    JJ受又吞我章了!!!!!口口口口口口…我沒罵人,你們信嗎?!!!!!

    【

    ☆、哎喲,道歉的

    許是太久沒有回憶,往事太多,擠得她腦袋疼,回過神的時候,竟然已經天亮了。

    女人不睡覺老得忒快,鍾靜竹懊惱地翻個身,全然忘了自己睡在不到半米的椅子上,咚的一聲,人已經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外頭走進來的腳步有點急促,鍾靜竹揉著腰坐起來,就看見四條長腿把她的陽光都給擋沒了。

    「小師妹,你可別告訴我你從椅子上滾下來了?」趙師兄驚愕片刻,爆笑出聲,沒瞧見她臉都皺成包子了嗎?半點同qíng心都沒有!

    倒是一旁的厲蘇遼,彎下腰托著她站起來,動作溫柔而有力,大掌貼著她的腰肢,透過薄薄的警服,傳來暖意。

    「你怎麼來了?」他們倆那是什麼關係?那是不能被人知道的關係!也顧不得身上的疼,鍾靜竹脫口而出的質問。那口氣,有點像是被外室bī到家裡頭來的老爺,嫌棄得很。

    「厲少是來給咱們送早餐的。」趙師兄忍不住為厲蘇遼打抱不平,從早點的jīng致程度就能看出厲蘇遼必定是田螺先生無疑!可鍾靜竹這什麼態度,典型的女版陳世美。

    「哦,不是說派出所附近沒有好吃的早點嗎?就來給你送點吃的。」厲蘇遼倒是神色如常,細心地撣掉鍾靜竹背脊上沾染的灰塵。

    見趙師兄投來裝啥呀,我什麼都知道的眼神,鍾靜竹也只能撇撇嘴,默默地走到後頭刷牙,再回來,吃相全無的趙師兄竟然能和貫以優雅著稱的厲蘇遼談得這麼投機,明明趙師兄的唾沫橫飛是她都害怕的場景,厲蘇遼卻不躲閃,顯得很從容。

    鍾靜竹只隨便吃了一點,眼角瞄過壁鍾,眼看著jiāo接班的時間就到了,她忽然有些坐立不安。

    趙師兄難得善解人意一回,又或許是徹底被厲蘇遼的早餐收買了,大手一揮,極為慡快道:「小師妹,你先回去吧,昨晚也沒什麼事qíng,待會兒jiāo接我一個人就夠了。」

    「那…好吧。」嘴上答得勉qiáng,手裡已經將東西全部收拾妥當,卻忽然被趙師兄一把拉住,兩人背對著厲蘇遼jiāo頭接耳一番。

    「小師妹,我覺得厲少真不錯。」趙師兄對厲蘇遼的評價那是相當高的,讚美之色溢於言表。

    「師兄啊,多大點追求,幾個包子就能收買你。」鍾靜竹很不屑,之前誰得罪了厲蘇遼害怕得發抖?吃貨這種生物就是這樣,為了吃可以埋沒良心。

    「這不是普通的包子,這是姚記的包子!」趙師兄不高興了,這是號稱絕不外賣的姚記的外賣包子!一聽是姚記的包子,鍾靜竹趕緊伸手摸了一個塞進嘴裡。

    「小師妹,厲少絕對是個好男人,你要相信師兄的眼光!」鍾靜竹哂笑,原本對厲蘇遼是個好男人還有點共識,可眼光奇差的趙師兄一說,她不禁開始動搖了。

    「師兄幾歲你幾歲?師兄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不信師兄還信誰?」趙師兄看出了鍾靜竹眼裡的懷疑,嗓門都大了起來。

    「咸死你。」鍾靜竹嘖嘖兩聲,「我和厲蘇遼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倆純潔得跟開水似的!」

    「開水那還純潔?都沸騰了!」趙師兄色迷迷地笑,鍾靜竹真想用一張大餅拍死他,忍了又忍,拿著包快步離開。厲蘇遼友好地對他點點頭,也跟了上去。

    「多好的男人吶,就毀在小師妹手裡了。」趙師兄扶著門口咬著包子,鍾靜竹這樣層次的女人,追求者竟然都是厲蘇遼這樣層次的男人,難怪他尋不到女朋友,並有可能一輩子光棍著。

    「肖師兄,早啊。」在派出所門口遇到了肖師兄,鍾靜竹一如既往地同他打招呼,「早…」肖師兄匆忙地回應一聲,就往裡走,那副模樣,就好像耗子見了貓。

    「厲蘇遼,以後不要到所里來找我。」坐上柔軟的皮凳子,鍾靜竹有點犯困,卻qiáng撐著眼皮將當務之急說清楚。

    「為什麼?」厲蘇遼有一雙澄澈的眼睛,常常露出偽善的表qíng,讓人覺得此人必定純良,其實正好相反。鍾靜竹一度好奇這樣狡猾的人怎麼會有一雙這樣清慡的眸子。

    「派出所也不是好地方,你又不是警察,沒事常來多晦氣。」鍾靜竹還在拐彎抹角的勸導。

    「哦,我是守法公民,沒什麼好怕的。」奈何厲蘇遼並不是迷信的人,一句話就把鍾靜竹這條路堵死了。

    「從家裡到這兒起碼兩個小時的路程,你大清早的過來,多累啊。」話頭一轉,擺出賢妻良母,為他著想的模樣。

    「那我下次晚上過來。」厲蘇遼翹起嘴角,對她的關心很受用。鍾靜竹氣得跳腳,這人都不會抓重點嗎?老是挑寫旁的讓她gān著急。

    「所里幾個師兄就愛瞎猜,要是讓他們看到你,一準胡說八道。」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為了自己的清譽,鍾靜竹決定犧牲幾位師兄的形象。

    「哦,我聽說趙哲是你們所里最八卦的一位,他都已經看見了,你還怕別人知道?」厲蘇遼挑了挑眉頭,鍾靜竹瞬間喪氣,她果然是在自欺欺人。趙師兄在那頭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真的不希望我去?」見鍾靜竹垂著腦袋沒jīng打采的,厲蘇遼有些不忍。鍾靜竹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下次不來了。」面上的笑已經淡得看不清,像是妥協,尤有不甘。鍾靜竹心思不細,卻都能感覺出厲蘇遼言語間的不快,並不太明白,卻暗暗鬆了口氣,這人真愛給她添麻煩。

    「這條路不是回家的?」鍾靜竹奇怪,她現在只想抱著柔軟的枕頭好好地睡一覺。回家兩個字向厲蘇遼灰敗的心qíng投進幾束陽光,微微明朗起來。

    「坐在車裡等我一會兒。」厲蘇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衝她眨眨眼,開門下了車。這一段不能隨便聽著,害得鍾靜竹在車裡坐立不安,只能將窗戶關得死死的,唯恐漏出去一星半點。

    忽然副座的窗戶上響起噹噹的聲音,像是有人叩擊車窗玻璃。鍾靜竹以為是jiāo警,屏著氣息不肯開窗,外頭那人似乎也很有耐心,不疾不徐,一下一下的。

    到底還是心虛的忍不住,越過駕駛座,將那邊的窗戶緩緩降下來,卻並不是帶著白帽子的jiāo警,而是…一張清麗脫俗的面孔,杏眸滾圓,烏黑的頭髮別在耳後,將修長的脖子襯得越加白皙。

    「你找誰?」鍾靜竹有點回不過神,收不住視線,真是跟仙女似的,把女人都看得掉了魂。

    她映紅的小嘴輕輕閉著,柔軟的素手比劃了幾下,徹底讓鍾靜竹震驚了,她是個…啞巴?不知為什麼,鍾靜竹腦子裡只蹦出四個字----天妒紅顏。

    小仙女美美地打了半天手語,鍾靜竹愣是一個字也沒看懂,訕訕地朝她笑,面上傻乎乎的,內心卻是焦灼,這麼jī同鴨講,會不會傷了小仙女的自尊啊?

    最後小仙女可能真的失望了,停下手上的動作,幾分留戀地往車子裡看了看,最後笑起來,沖鍾靜竹揮揮手,這么半天,鍾靜竹只看懂了這一個動作,是告別。連忙也跟著她的動作揮揮手,目送著她走到不遠處,上了一輛奔馳車。前後不過五分鐘,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鍾靜竹有點回不過神,忽然想起一句話,美好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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