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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35:22 作者: 辛夷塢
旬旬回到家,仍覺得一口氣緩不過來。艷麗姐走出房間,驚訝地打量女兒:「我還以為你約會去了,怎麼倒像死了親爹?」
艷麗姐身上的耳環換了副更閃耀的。
旬旬把包扔到沙發上,「我求求你尊重一下我的隱私,不就是一副耳環,幾句恭維,用得著那麼急切地賣了我嗎?」
「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麼。」艷麗姐不承認,可她臉上的心虛已經徹底地出賣了她。「別說我沒做過,就算是我gān的,還不是為了你好,難道我想害了你。」
「你把我往池澄那裡推,就和害我沒分別。」
「他要害你?別人有那功夫gān什麼不好,眼巴巴來害你,你是家產萬貫吶還是長得像天仙?」
辯駁的過程中,艷麗姐還不忘時時抬手去掠自己頸後的長髮,旬旬看出來了,那依然白淨細緻的手腕上多了一隻暗沉無光的老銀鐲子。
艷麗姐等了一會,見女兒不再說話了,坐到她身邊,大大方方展示她的新玩意。「看到沒有,我猜你一定不識貨,這是清朝傳下來的鐲子,有幾千年歷史了,是古董!「旬旬看了看鐲子,又看了看母親。「誰跟你這麼說的?」
「周瑞生呀,就是池澄的那個表舅。他這個人很有意思,有錢又大方,這鐲子可比什麼周大福、謝瑞麟和周生生加起來都要貴!」
「你今天就是和他去跳舞?」
「哎呀,他的舞跳得可真不錯……」艷麗姐總算聽出了旬旬話語裡的質疑,不悅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我老了,連jiāo新朋友的資格都 沒有?寡婦就不能和普通朋友出去跳個舞?」
「我沒那麼說!」旬旬決定遠離硝煙,找個更安靜的地方。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又再次打開。
「我就想說一件事,清朝從建國到現在也不過五百多年。我沒說你的新朋友騙你,這個幾千年的鐲子一定他是穿越時空為你準備的。對了,幾千年前人類也不把這個叫鐲子,那時只有鐐銬。」
旬旬胡亂地重新洗漱,閉上眼睛讓水流沖刷過臉龐時,不知怎麼,眼前還是池澄那可惡又可氣的嘴臉。他是用了心思,làng費時間làng費表qíng,就是要攪得她無處安生。
電話再響起時,旬旬恨不得將它扔到幾千年前的清朝,幸而多看了一眼,原來是曾毓打來的。按說這個時候正是她沉浸溫柔鄉時,打擾者死,怎麼會想起給旬旬電話。
旬旬預計她多半是問自己和張於誠的「進展」,心裡哀嘆一聲,接了電話,卻聽到更劇烈的一聲哀嘆。
「連他都要走了,難道我真是天煞孤星?」
「誰要走?連泉?」
原來,早些時候連泉提前領著曾毓離開,不僅是為初次見面的男女創造機會,他是當真有話要對曾毓說,那就是他即將調往事務所在另一個省份的新辦公點,這就意味著他與曾毓觸手可及的「友好合作關係」不得不告一段落。
「我前世一定和月老有仇。」曾毓沮喪道。
「你又沒打算嫁給他,別隨便冤枉月老。」旬旬說:「不要死撐著,不想他走就留住他,你不是新時代職業女xing嗎,這點膽量都沒有?」
「問題是我用什麼立場來留住他?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難道要我說:你別走,我不想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你這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當初誰讓你一口咬定只談xing不談別的。他怎麼表態?」
「他倒是問了我願不願意跟他走……」
旬旬一怔,從私心角度出發,她不願意曾毓離開,她若走了,自己連個話不投機的伴都沒了。但她還是勸道:「捨不得就跟他走,你爸也不在了,其實這裡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曾毓嘆道:「不怕你笑話,那一下,我是動過跟他走算了的心思。可我不過是想了那麼幾秒鐘,他已經告訴我,他是開玩笑的,還說我沒有必要為他放棄原有的生活和工作。還好我及時對他說,我倆的關係還到不了那個地步,否則才真的把臉丟回老家。我現在是架在半空中,就算想豁出去,也要看別人肯不肯接。」
「你閉著眼睛往下一跳,要不他接,要不就死,還比現在痛快些。」
「趙旬旬,你說得輕鬆,換你你敢嗎?」
「我是倒霉的離婚婦女,我當然不敢。」
「其實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真要讓我跟他走,我也不知道自己邁不邁得出那一步。反正現在誰也沒說斷了,不就是飛機票的事嗎?想要感覺更美,勢必要離得更遠。差點忘了問,你後來和他同事相處得怎麼樣?」
「砸了!」旬旬言簡意賅地說。
曾毓笑了起來:「我收回剛才的話。我不是天煞孤星,即使在孤獨的宇宙里,我旁邊還有你這顆同樣倒霉的星球。而且,這顆星球的資源比我還要貧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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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誰都有秘密
第二天,旬旬起chuáng之後鄭重考慮過還要不到到堯開去上班的問題,結果得出的結論是,為什麼不去,錯的人又不是她,要想表現貞烈的話一開始就不該來,來了就要做好應對各種風險的準備。現在一個月的試用期已過,就算池澄惱她,非要炒她魷魚,也得按制度做出相應的補償。
她在「去和不去」這個命題中làng費了一些時間,趕到寫字樓正逢上班高峰期,怎麼都擠不進電梯,等到她成功出現在公司門口,前台的時鐘指針正好游dàng至八點二十九分五十五秒。旬旬長舒口氣,幸福地將手指按向指紋考勤機,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句驚呼:「小心……」
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為人生信條的旬旬下意識地去看腳下。她還安然站在地球上,腳底除了淺米白的拋光地板,什麼都沒有。然而就在這低頭抬頭之間,時間毫不留qíng地溜走,當她再度將注意力轉回考勤機,已然是八點三十分又三秒。
「……遲到!」害她錯過考勤時間的始作俑者把停頓了片刻的話繼續說完,只不過後半截的語調變得充滿了遺憾。
「我剛才就提醒了你,小心遲到。可惜你還是遲到了。」池澄端了杯咖啡站在前台附近,面無表qíng。「趙旬旬,這是你一個多月以來第二次遲到,我希望你加qiáng時間觀念,難道是公司的懲罰力度太小,不足以讓你長點記xing?」
旬旬定定站了一會,認命地掏出錢包,去找五十塊的現金。
周瑞生也和其他同事一塊走出來看是哪個倒霉的傢伙撞到了槍口上,一見是旬旬,愣了愣,走上前來打了個圓場。
「我看這次就算了吧,她一隻腳都踏進公司大門了。」
池澄臉上寫滿了譏誚:「原來你就是這樣管理公司人事制度的?怪不得上上下下都沒個樣子,一團散沙!一隻腳踏進公司就行了?那另外一隻腳就不是她的?笑話!以後再讓我看到這樣鬆散的紀律,首先罰的那個人就是你。」
周瑞生只能點頭稱是。
旬旬這時已找出了五十塊,低頭遞給發飆的領導。「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池澄沒有伸手去接,周瑞生一時間看不透他們什麼意思,也不敢輕舉妄動,她的手不尷不尬地舉在那裡,最後還是孫一帆代為收了下來,笑著說道:「好了,反正這錢也是充公作為公司聚會的資金,旬旬你都掏了兩次腰包,下次活動沒理由不來了吧。」
回到財務部辦公室,令人驚訝的是今天陳舟也沒準時出現。見老王出去找池澄簽字,孫一帆低聲安慰旬旬:「不關你的事,有些人平時無所事事,也只能靠這樣的機會來展示展示他的權威,你別往心裡去。」
旬旬對他說的話有些吃驚,但面上依然如故,說道:「沒什麼,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如果我能來早一些,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她說完,卻發現孫一帆微笑看著她,一直看到她無所適從地低頭迴避。
「你真是個很明白事理的女人。」他說。
這時,門口又傳來了爭吵聲。原來,被池澄訓斥了一番的周瑞生決心jīng忠職守地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一心守在前台附近看還有誰晚到,好抓來殺jī儆猴,結果正好逮住了匆匆忙忙而來的陳舟。
陳舟自持老資格,拒絕當場jiāo納罰款,與同是中層的周瑞生爭執了起來。
孫一帆聞聲走出了財務部,不知道為什麼,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陳舟在這個時候忽然放棄了對周瑞生的無qíng奚落,果斷掏出一百拍到前台的桌子上。
「你看清楚,我連下回的也一塊付了!」
「還真是無法無天了,池總說得對,你們簡直是無視紀律,人心渙散,是得好好整頓整頓了。」周瑞生白淨的麵皮也有了血色。
「有本事你叫池澄出來收這個錢,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陳舟的火爆脾氣又被激了起來。
「不要以為你們是總部派過來或是元老,現在就不敢拿你們怎麼樣。」
「你……」她還想反唇相譏,不知什麼時候池澄站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
「要吵滾出去吵,不想在這裡gān了的就通通走人!」他冷著臉喝道。
這一下辦公室才徹底地雅雀無聲了。
整整一個上午,旬旬發現陳舟都是恍恍惚惚地,她把報銷單遞給陳舟,陳舟蓋好了章返還給她,可上面的簽章全部顛倒了也渾然不知。
四下無人時,旬旬不無擔心地問:「舟姐,你今天沒事吧。」
她以為陳舟是為了池澄今早的訓斥而感到傷了面子,正愁這事自己不好開解。哪知道陳舟對著電腦發了一會呆,忽然冒出一句:「沒事。我剛才在jiāo友網站註冊了一個帳號,從今天開始我就去相親!」
這個……應該和早上的遲到事件沒有多大關聯吧。旬旬這才又想起昨夜池澄提到孫一帆將陳舟送回家去一事,疑惑著莫非昨晚他倆真發生了什麼,導致一往qíng深的宅女陳舟居然想到了上jiāo友網站相親,看來她受到的刺激還不止一點點。
「我能問為什麼嗎?」旬旬小心的開口道。
陳舟當即將自己的辦公椅滑動至旬旬的桌旁,趴在桌面上,緩慢而沉痛地錘著桌子。
「旬旬,我跟你講,我沒法活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之前我一直對孫一帆……有,有好感!」
面對這個全公司大部分人都知道的「秘密」,旬旬也不好太虛偽地表達驚訝。只能應了一聲:「哦。」
「可是我和他徹底完了!」
「……你們開始了?」
「噓!」陳舟壓低聲音,掙扎許久才決定說出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要替我保密到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