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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9:33:32 作者: 辛夷塢
鄭微再三想了想,還是問道:「我還是不明白,如果二分是gān淨的,檢察院也無從下手。」
周渠苦笑,「清濁的界定是很模糊的,二分和盛通之間關係就是國資企業最尷尬的部分。有時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我也有錯,某種程度上,我確實縱然默許了馮德生。」
鄭微說,「你明知道馮……」
周渠點頭,「老馮這個人就是對身外之物太過貪戀。不過他說得對,沒有他,也就沒有我今天。」
第二十二章
兩人沉默了一會,周渠再度開口,「鄭微,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招進中建,又把你留在身邊嗎?你的脾氣像足了我年輕的時候,xing格中的那點率直是最難得,也是最容易吃虧的。以前我是個小技術員,一畢業就分到了工地上,總是太過于堅持我自認為的原則,結果同一批進公司的大學生都混得不錯了,我還在工地上熬,老馮是我所在項目部的經理,是他拉了我一把,然後我也慢慢學會了人qíng世故,才有今天。我看到你的時候,很容易想起以前的自己,可是我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一直是那個率真的小姑娘,又擔心你過於單純的本xing會吃我以前吃過的虧。不過,你比我過去聰明,很多事qíng應該比我年輕的時候更懂得判斷。」
鄭微由衷地說,「我算不上聰明,只知道沒有領導你,就未必有今天的鄭微,這些年你對我的關照我都清楚,只是我沒有什麼能力,這個時候也不能幫到你什麼。」
周渠笑著說,「今天張副經理居然有個很荒謬的提議,他說,以你和林靜的關係,應該……」
鄭微暗暗一驚,就聽見他接著往下說,「我當時就讓老張立刻打消這種念頭,雖然林靜是坐鎮在反貪局之後的直接領導,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他未必會徇私qíng,我也不會讓你難做。」
鄭微無意識地擺弄手裡的筆,遲疑地說道「我從來不問他工作方面的事。」
周渠站了起來,「我知道的,跟你說這件事只是想告訴你,即使張副經理或者誰跟你提起這件事,你直接拒絕就好。下班了,你也加了好幾天班,早點回去吧,工作歸工作,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幾天之後,檢察院正式要求二分將五年之內所有財務檔案移jiāo審查,那天,辦公樓來了七八個穿著制服的檢察官,都是陌生面孔,林靜不在其中。鄭微記得她的衣櫃裡也有這麼一套藍色的制服,不過他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是便裝打扮,如果他今天也這付行頭出現在二分,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處之。
檢察院帶走的檔案足足裝了十來個大紙箱,周渠也被請去談話、協助調查。從檢察院那幾輛白色的車子停在辦公樓前開始,整個二分上下人心惶惶,說什麼的人都有。比起對未來的憂慮,鄭微更擔心周渠,她害怕這個對自己而言亦師亦友、給過自己無數提攜和關照的人陷入泥潭。
下班的時候,她不願再見到一個個向她打探消息的同事,於是選擇從辦公樓後門繞回她住的地方,避開下班的人cháo。二分辦公樓的後門正對著大院的一個魚池,鄭微經過的時候,看到何奕正跟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從身形和打扮上看,那女子並不是韋少宜,走近了,鄭微才覺得她十分面熟,原來是中建過去的總經理秘書施潔。
何奕看到她有些驚訝,打了個招呼,就指著施潔說道,「施潔你還認識吧,她以前是我爸的秘書,找我有點兒事。」
鄭微現在沒有心思理會他突兀的解釋,對施潔笑了笑,就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經過施潔身旁時,淡淡的香水味兒飄進了鄭微的鼻子。
鄭微停步轉身,對施潔說,「施秘書,你的香水味兒我很喜歡,能告訴我是什麼牌子嗎?」
施潔jīng致的唇角往上勾了一下,「RUSH2,我也很喜歡,看來我們的喜好很相近。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是施秘書,我辭職了。」
鄭微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何奕、施潔道別的,這一天的變故太我,RUSH2的香水味兒讓她頭痛yù裂。
RUSH2就是鄭微在施潔身上聞到的香水的牌子,這樣的香調在鄭微生日那夜,也就是跟林靜的第一夜,曾經在林的身上聞到過,雖然她有些醉意,可以始終對這個味道銘記在心,也許她心中一直是存有疑問的,只是沒有說出來,畢竟林靜也沒有追究她的過往。但是,在施潔身上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後,她所有的不安全感都被點燃,她害怕最信任的林靜也騙她。施潔的身份不同於別人,她是何緒山以前的秘書,如果林靜跟她有染,就有可能不僅僅是男女關係那麼單純了。鄭微是周渠的秘書,林靜在接近過施潔之後再接近她,鄭微此時的頭痛yù裂除了不自覺地吃醋,更多的是害怕林靜的用意不單純。
(RUSH2的中文名叫狂愛,是2001年Gucci?推出新款女士香水
香調:花香調
前味:水仙、鈴蘭、棕櫚木
中味:鳶尾花、玫瑰、梔子花
後味:黑醋栗、麝香、橡苔
延伸rush?family而來,「rush?2是another?one」,Tom?Ford說,相對於前者的、配合前者而來的、另一個選擇。2代表著相輔相成、卻也是衝突對立,更重要的-意猶未盡。不過有別於東方調rush以鴉片花為主香的濃郁、宛如力量聚集在一個點上,腎上腺素瞬間爆發,Single?Note的rush?2混融三種香調質感:明麗(radiant)-水仙、鈴蘭、棕櫚木;xing感(sexy)- 尾花、玫瑰、梔子花;媚惑(glamorous)-黑醋栗、麝香、橡苔,結構分明,聞起來清透許多。透明粉紅塑膠方形外瓶包附內嵌式噴頭透明內瓶,宛若建築型式充滿簡潔之美,從各個層面滿足粉紅(pink)、清透(transparent)、赤luǒ(naked)、結構分明(structure)等風格keyword,與Gucci?2001?S/S系列服裝相呼應。)
第二十三章
回到住處,鼠寶喵喵地叫著在鄭微腳邊繞圈,似乎在暗示她像往常那樣給它揉肚子,鄭微無心理會它,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感冒了,頭暈,喉嚨微微發疼,整個人莫名的疲倦。
她在chuáng頭的置物欄里翻找著維C銀翹片,每次疑似感冒的時候,吃這個就特別有效,可是把整個置物欄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見,她上個星期明明讓林靜買了,她親手放在置物欄里的。
萬般無奈之下,鄭微撥通了林靜的電話,過了好一會他才接起。
「微微,有事嗎?」
她無心寒暄,直接問,「你看見我的維C銀翹片沒有,到底放哪去了。」
「好端端地吃藥gān什麼?」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鄭微仿佛還聽見有透過話筒說話的聲音, 看來她電話打得不是時候,他正在一個會議上。於是她糙糙說:「你告訴我你放哪就行了。」
林靜說:「維C銀翹片應該在衣櫃旁邊的那個藥箱裡吧。」
鄭微拿著電話走到藥箱旁邊,果然看到自己想找的東西放在最上面。林靜繼續問,「你吃飯沒有,不舒服最好去看醫生……」
她莫名煩躁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別管我,下次不要亂動我的東西。你開會吧,我掛了。」
一次吞了四顆維C,鄭微拉上窗簾,衣服都沒換,倒頭睡在chuáng上,過了一會,她又打開了林靜帶過來的那盞檯燈,在熟悉的光線中,她昏昏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連夢都沒有。她感覺到有雙手在觸摸自己的額頭,才醒了過來,慢慢睜開眼睛。果然看到林靜坐在chuáng沿,用手試探她的體溫。
「還好沒有發燒,怎麼了,哪裡難受,吃飯了沒有?」
鄭微不說話,就這麼躺在chuáng上。睜大眼睛看著他。
她的目光讓林靜覺得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什麼事?」
鄭微抱著頭坐了起來,「沒事,可能是昨晚上著涼了,頭有點疼。」
「難怪,電話里聽你聲音沒jīng打采地,脾氣又特別壞,藥找到了吧,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都放在藥箱裡了嗎。」
她隨口說。「有嗎?我不記得了。你開完會了?」
林靜說,「整天文山會海的。下了班還開個不停。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就回來了。那邊有我路上買地餛飩。我記得你一生病就喜歡吃這個。」
他把還冒著熱氣的餛飩拿了過來,看見她低頭,眼睛紅紅的樣子,伸手就去揉她的頭髮,「不想吃?」
「我不餓,林靜……」
「嗯。」他應了一聲,卻不見她說出下文,就笑了起來,「你這個樣子讓我心裡有些發毛。」
鄭微用手理了理自己地頭髮,突然就jīng神了起來,「我現在頭不疼了。林靜,你幫我做件事好不好?」
林靜摸了摸下巴,「我可不可以先知道是什麼事?」
「不會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不用怕。」她指了指對面的衣櫃,「你穿上那套制服給我看看行嗎?」
林靜說,「你又怎麼知道我害怕地是上刀山下火海?哪套制服?我上次從gān洗店拿回來放在你這裡那套?」
鄭微點頭,笑著推他,「快點,穿給我看,別那麼多廢話。」
「這有什麼好看的?」林靜搖頭,不過還是從衣櫃裡把制服拿了出來,「現在穿?你又打什麼主意?」
鄭微抱著枕頭盤腿坐在chuáng上,歪著頭笑道,「你難道沒有聽說『制服的誘惑』?」
林靜差點都跟不上她的跳躍思維,愣了一下,就開始微笑。「這有什麼難?」
鄭微看著他解開身上衣扣,脫去上衣,換上藍色的制服,還不忘指手畫腳地說,「褲子!褲子!都換上。
林靜依言照辦,他看著鄭微,四目對望,空氣中頓時有了曖昧的味道。
他整理好了著裝,走到她面前,「滿意了嗎?」
鄭微自上而下地打量他,「我是想看看你另一面的樣子。」
制服很合身,穿在林靜的身上,讓他原本溫厚恬和的氣質平添了幾分銳氣和英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胸前徽章地緣故,連他的眼神都襯映得有些許凌厲,鄭微想像著他坐在審判席上地時候,應該也是冷酷而剛硬地。
然而,當他笑起來時,先前地冷硬消失殫盡,「好看嗎?」見慣了林靜成竹在胸地模樣,鄭微很少見他像現在這樣,帶著一些不確定,就像等待大人肯定的孩子。
「你應該相信林副檢察長披塊樹葉在身上也是好看的。」鄭微的誇獎讓林靜臉上的酒窩愈發明顯,他晃了晃手中的領帶,「還需要系上這個嗎?」
鄭微探過身去,接過領帶,扯鬆了套在他的脖子,然後微笑仰視他,雙手不期然地在領帶末端稍稍用力一拽,他整個人被拉得更貼近她,還不等林靜做出反映,鄭微順勢就吻上了他的唇。林靜心裡也許早對這旖旎的一幕有所準備,然而抱著回吻她的時候仍然激動得有些失控。她很快扯亂了他整齊的制服,他把她面對面地抱著跨坐在自己身上,一邊享受她的上下其手,一邊滿足到嘆息,「這是用行動對我的讚美嗎?」
鄭微加重一點力道啃咬他的肌膚,帶著笑意說,「不,這是我對你的審判。」
林靜低低地呻吟,「那我甘願伏法。」
鄭微從來沒有這樣取悅過他,他被她帶入幸福地頂端,閉上眼,霞光綻放,直至兩人洗去了身上的汗水,光luǒ地相擁在狹窄的單人chuáng上,那點光便化作了繾綣的火苗。鄭微依偎著林靜,感覺他的手漫無目的地在她身上輕撫,溫柔如同羽毛。
她把身體靠得與他更緊密,用手掌去磨蹭他有點刺刺的鬍渣,忽然幽幽地問,「林靜,你也這樣抱著過別人嗎?」
林靜的手慢慢地停了下來,過了一會,才笑著說,「我可以理解為,小飛龍也為我吃醋了嗎?」
鄭微從他的懷裡抬起頭,「我想知道。」
他作思考狀,「女xing朋友當然是有的,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qíng。」
「女xing朋友?」鄭微笑了起來,「跟我一樣的女xing朋友?」
林靜終於開始認真地撐起身體看著她,「別用跟你在一起之前地事qíng來苛求我好嗎?這樣並不公平,就連法律也都是沒有追溯xing的。」
鄭微說,「你別誤會,我不是要追究你的舊事,我也沒有這個立場,只不過忽然好奇,你記得她或者她們的味道嗎?你愛過她們嗎?」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我們一生里有可能遇到很多人,有時正好同路,就會在一起走一段,直到我們遇到了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那個人,才會把餘下的旅途全部jiāo給這個人,結伴一起到終點。」
林靜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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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在御,莫不靜好(上)
――送給丫子的生日禮物,祝丫子25歲生日快樂。
林靜小時候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初識的人永遠以為這個名字應該屬於一個乖巧的女孩子,而他的小學、高中都曾出現同名同姓的同學或校友,對方都是女孩。可是他爸爸告訴他,他的名字取自詩經里?「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之意,他才知道,這個名字也許是父輩期許的完美愛qíng的象徵。
林靜十分尊敬他的爸爸林介州,雖然爸爸對他一向嚴厲,反倒是媽媽跟他更親。林介州理工科出生,是文革結束恢復高考後的第一代名牌大學畢業生,自林靜記事以來,林介州就是當地一個老牌國企的負責人。與其說是個管理者,林介州更像一個學者,在林靜看來,他的爸爸睿智、沉靜、理xing、正直、學識淵博,一直是他成長曆程中的楷模,更重要的是,林介州對家庭的重視和對妻子無微不至的愛,讓林靜覺得自己擁有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